茅山地宫的青铜灯树突然自燃,幽绿色火焰顺着盘龙柱蜿蜒而上,将祖师石像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陈青崖后背的七星痣在金血浸润下连成北斗,每一颗痣都渗出细密的血珠,在石砖上绘出西周星图的倒影。周淮安腕间的蛇纹骨刺突然软化,化作液态青铜渗入地缝,与星图产生诡异的共鸣。
"这地面……是活的!"林悠的残躯倚在香案旁,紫外线灯扫过龟裂的石砖。砖缝中涌动的不是蚯蚓,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青铜线,每根线头都连接着暗藏在墙体内的微型发报机。她扯断一根铜线,断口处滴落的汞珠在星图上烧出焦痕:"山本把整个茅山改造成了信号塔!"
周淮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现:枯井深处堆满的青铜匣突然打开,每个匣中都蜷缩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婴孩。他们的后颈烙着残缺的七星痣,脐带缠成北斗状系在井壁的青铜环上。"那些孩子……都是实验的失败品?"
地宫穹顶突然落下细密的血雨,祖师石像的眼珠在血水中转动。陈青崖的铜钱剑刚触及石像底座,剑穗上的五帝钱便熔成金液。金液顺着七星痣绘成的星图流淌,激活了隐藏在祭坛下的青铜齿轮组——每个齿轮都刻着巫咸族徽,齿槽间卡着焦黑的胎盘碎片。
"乾坤倒转,阴阳逆行!"石像突然发出山本青一的声音,朱漆剥落的嘴唇机械开合。林悠的防护服在辐射中碳化,的皮肤上浮现完整的《巫咸祭舞图》,她踉跄着扑向香炉,从香灰中扒出半截玉璋:"这是开启时空门的密钥……你祖父的遗物!"
周淮安的骨刺突然刺入玉璋缺口,青铜地砖应声翻转。地下十八层的实验室显露真容——布满霉斑的玻璃器皿中悬浮着三十七个胎儿,每具畸形的躯体都生着七星痣与蛇纹。最中央的培养舱里,山本青一的尸体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手中紧握的巫咸族谱正在汞液里缓缓翻动。
"昭和十九年七月七日的实验记录……"陈青崖的指尖划过培养舱的德文标签,紫外线灯下显出血字批注:"双生子实验第37次失败,钥匙与锁芯产生排斥反应。"他突然扯开山本青一的军装,腐尸胸口赫然烙着周家族徽。
林悠的尖叫声刺破死寂。她的《巫咸祭舞图》突然脱离皮肤,裹住最近的培养舱。胎儿的眼睛在汞液中睁开,瞳孔中映出1943年的画面:周母将银针刺入两个婴儿的脊椎,林悠的祖父正在青铜鼎前焚烧巫咸族谱,而本该死去的山本青一,此刻正跪在西王母玉像前更换年轻躯壳。
"原来他一首在……夺舍重生!"周淮安的蛇纹骨刺突然暴长,刺穿山本青一的腐尸。汞液喷溅中,尸体的天灵盖突然弹开,露出内藏的青铜匣。匣中铺着水银浸泡的帛书,朱砂绘制的经络图与七星痣完美重合。
陈青崖的铜钱剑劈开青铜匣,剑锋却在触及帛书时骤停。帛面浮现的全息投影中,年轻的周母抱着婴儿跪在玉像前,而本该是山本青一的位置,赫然站着林悠祖父的身影!"巫咸秘术的传承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祖师石像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托着的不是桃木剑,而是刻满频率参数的青铜罗盘。林悠的残躯突然暴起,祭舞图裹着汞液扑向罗盘:"祖父……你骗了我二十年!"
七星痣迸发的金光与蛇纹的靛蓝幽光在空中碰撞,炸开的辐射波掀翻所有培养舱。三十七个胎儿的虚影从破碎的玻璃中爬出,脐带缠成天罗地网。周淮安在剧痛中瞥见自己的倒影——那分明是年轻时的山本青一,正将青铜钉刺入婴儿的后颈。
"你以为破的是邪阵?"祖师石像突然裂开,露出内层的机械骨架。山本青一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这三十七具肉身,不过是为承载老夫意识的容器!"骨架的指尖射出辐射光束,周淮安的蛇纹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凝成西王母玉杖的残缺部分。
陈青崖的道袍在辐射中燃成灰烬,七星痣连成的北斗阵图突然离体。金血绘成的星图裹住玉杖碎片,在虚空拼出完整的敕令:"茅山第七十三代掌教在此,诸邪退散!"祖师石像的机械骨架突然解体,藏在胸腔的微型核反应堆开始过载。
"去井底……真正的阵眼在……"林悠用最后的力气扯断辐射管,汞液如瀑布般倾泻。她的《巫咸祭舞图》在强光中化作钥匙形状,插入地宫中央的青铜井盖。井底传来的不再是腐臭味,而是清新的山风——二十年前的茅山祠堂,年轻的陈青崖正跪在祖师像前受戒。
周淮安的骨刺突然软化,液态青铜渗入时空裂缝。他抓住陈青崖的手腕跃入井中,耳畔响起来自过去的钟声。当井盖闭合的刹那,过载的核反应堆将地宫炸成废墟,烈焰中浮现山本青一最后的狂笑:"你们永远逃不出时间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