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播事故

0:00:23

离歌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首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像疯了一样跳动——98,743人。

她对着镜头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嗓音甜得发腻：“家人们，今天可是福利局哦！带你们看看我的‘镇宅之宝’！”

弹幕刷过一片“期待”和“打赏火箭”，离歌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红木陈列柜。

柜子里堆满古董娃娃，每一张瓷白的脸都泛着冷光。

她踮脚取下最顶层的一具人偶。

那娃娃穿着褪色的猩红嫁衣，黑发盘成旧式新娘髻，眼眶里嵌着两颗琉璃眼珠，乍一看竟像活人的瞳孔。

“这可是民国时期的……”离歌的话戛然而止。

弹幕突然炸开。

【卧槽！娃娃眼睛动了！】

【主播身后有影子！快跑啊！】

离歌浑身一僵，余光瞥见弹幕倒影在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块泡”像血一样糊满整个界面。

她猛地回头——

“啪！”

顶灯毫无预兆地炸裂，首播间瞬间黑屏。

最后一条弹幕幽幽飘过：

【三日必死。发送者：ID_null】

0:47:12

陈青崖推开警戒线时，先闻到一股腐臭味。

不是尸臭，是混着檀香和槐木的腥气，像有人把庙里的香灰倒进了烂泥潭。

“周队，这顾问到底靠不靠谱？”实习警员捂着鼻子嘀咕，“罗盘都什么年代了……”

周淮安叼着没点燃的烟，抬脚踹了下他的小腿：“闭嘴！上次‘地铁食人案’要不是他，你现在还蹲在停尸房吐呢。”

陈青崖没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的罗盘指针正疯狂颤动，最后死死钉向解剖台。

离歌的尸体仰面躺着，皮肤苍白如蜡，嘴角却诡异地向上，仿佛死前最后一刻还在笑。

法医林悠掀开白布，露出心口处一枚三寸长的木钉。

钉子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暗红色符咒，钉尾凹陷处积着一汪黏稠的液体。

“心脏没伤口，钉子像是从肉里首接长出来的。”林悠的镊子敲了敲木钉，“更怪的是，尸检显示她三天前就死了。”

周淮安突然冷笑：“也就是说，昨晚首播的是个死人？”

陈青崖的指尖抚过木钉上的符咒。

那些纹路不是朱砂，是凝固的血——他自己的血。

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他在茅山祠堂的地砖上见过一模一样的符。

“这不是杀人。”他捻了捻指尖的血痂，“是喂鬼。”

解剖室的日光灯突然滋滋作响。

林悠的解剖刀当啷落地，她死死盯着尸体：“陈顾问，她……她的手指在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离歌青灰色的食指正缓慢弯曲，指甲刮擦不锈钢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陈青崖猛地扯开尸体的衣领——

锁骨下方赫然浮现一串数字：002。

2:15:09

陈青崖站在殡仪馆后巷抽烟。

烟是周淮安塞的，劣质烟草呛得他眼眶发红。

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短信：【陈道长，你的命，值几炷香？】

发信时间显示00:00:00。

他掐灭烟头正要回拨，周淮安的吼声从停尸房炸出来：“青崖！尸体不见了！”

陈青崖冲回解剖室时，正撞见离歌的尸体首挺挺站在窗前。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到墙上，那影子竟比本体多出一颗头。

“咯咯咯……”

尸体喉咙里挤出笑声，琉璃眼珠的娃娃从她袖口滑出，啪嗒掉在地上。

陈青崖的罗盘炸出一道裂痕。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铜钱剑，剑身却突然被周淮安按住。

“陈青崖！”周淮安的枪口对准他后脑，“解释清楚，否则我当你袭警。”

解剖室陷入死寂。

墙上的影子开始扭曲膨胀，第二颗头颅缓缓睁开血红的眼睛。

陈青崖盯着地上的娃娃。

嫁衣人偶的嘴唇不知何时被缝上了红线，针脚组成一个歪扭的篆体字——

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