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梅雨季总是裹着股阴腐味。陈青崖蹲在周家祖宅的天井里,铜钱剑尖挑起一片湿透的黄纸符。符纸边缘焦黑,朱砂画的“镇”字被雨水泡得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转折处的颤痕——这是师父玄微子独有的画符手法。
“陈顾问,辐射仪又有反应了!”实习警员小吴举着设备从厢房冲出,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陈青崖瞥见廊檐下那幅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二十年前就该长大的婴儿,此刻正在相框玻璃上缓缓眨眼。
突然,婴儿的瞳孔裂开细缝,辐射仪发出刺耳警报。一束镭盐蓝光从相框背面射出,在积水的青砖地面蚀出串苗疆虫书:“**申时三刻,地契归主**”。
“去书房!”陈青崖踹开雕花木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紫檀书案上摊着张民国地契,契约右下角的血手印正在渗出新血。他蘸了点血渍捻开,指尖顿时灼痛——血里掺着湘西僵尸粉。
小吴突然发出怪笑,警服后领钻出条五彩丝。丝线末端系着枚槐木钉,钉尖正抵在他第七节脊椎上。“陈……陈哥……”他眼球暴凸,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抓向地契。
铜钱剑劈断丝线的刹那,书房博古架轰然移位。暗格里躺着口红漆木匣,匣面用胎法绣着《借阳续命阵》。陈青崖刚触到铜锁,耳畔突然响起离歌首播暴毙前的最后一句话:“地契……在镜子里……”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周家太爷的鬼影。鬼影枯手指向窗外,暴雨中的老槐树上,赫然吊着九具缠满符咒的腐尸——每具尸身都穿着入殓师的灰布长衫。
“是殡仪馆失踪的那批入殓师!”陈青崖的罗盘突然爆裂,盘底暗格弹出半枚玉珏。玉珏触及槐树皮时,树身裂开道缝,露出内藏的青铜瓮——瓮口封着的正是师父那件染血的道袍碎片。
腐尸突然集体睁眼,胸腔内传出机械音:“地契换阳寿,周家七子归。”最年长的腐尸撕开衣襟,露出刻满《五鬼运财术》的胸膛——符咒末端竟压着陈青崖的生辰八字。
铜钱剑刺入腐尸心口的刹那,地契上的血手印突然暴长。血雾凝成只枯手,首掏陈青崖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厢房传来瓷瓶炸裂声——本该躺在殡仪馆的离歌尸体,此刻正立在供桌前,心口的槐木钉己换成青铜卦签。
“陈道长,你师父欠的债该还了。”离歌的声带摩擦出民国口音,腐烂的指尖捏着张泛黄当票——抵押物栏赫然写着“茅山镇山印”,当期正是八十年前的今日申时。
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暗河入口。腥风中飘来狐嫁衣的熏香,河面浮着九口红棺——棺盖上的胎盘正拼出陈青崖的面容。最末那口棺材突然开启,棺内铺着的竟是师父道袍拼接的《镇煞符》残卷。
陈青崖的七星痣骤然灼痛,金血顺铜钱剑淌入暗河。血水触棺的刹那,周家祖宅的地基突然浮现青铜傩面——面具獠牙处刻着师父的绝笔:“地契即命契,破局在狐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