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肥大的手掌扒着虚掩的铁门,橡胶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刺啦声响,一边弓着背往里挪一边扯着嗓子喊:"郑哥!郑老板!"
肥大的T恤下摆随着动作往上翻卷,露出一圈白花花的腰腹。
前院传来金属工具碰撞的叮当声,像有人仓促收拾着什么,却始终没人应声。
梁国栋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晃动的胖子背影,同时警惕着西周。
林澈则和钱建军跟在后面。
转过雕着梅兰竹菊的木质屏风时,腐汽油混合着金属铁锈的气味劈头盖脸砸过来。
同时还看到了地面上流出的黑色机油。
“当心脚下!”
梁国栋突然伸手扣住胖子后颈,将其护到身后。
另一只手撩开油腻的塑料门帘。
率先踏入的瞬间,鞋底在地面打出滑。
深灰色水泥地上泼着大片发黑的机油,像条扭曲的巨蟒趴在那里,边缘还散落着几个歪倒的化油器零件。
正在地沟旁冲洗地面的郑老板猛地转身,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流在墙上打出斑驳水痕。
他现在穿件洗得泛白的藏蓝工装,胸前印着"老郑汽修"的logo,袖口和裤脚沾满深浅不一的油渍。
郑老板转头看清梁国栋的瞬间,眉头猛地皱起,松弛的下颌肉微微发颤,工作服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他将水枪重重砸在工作台,震得旁边的零件盒叮当作响,浓眉几乎要拧成死结。
“你是谁?”
“谁让你进来的?”
梁国栋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皮鞋在地面拖出沙沙声响。
眯起眼睛,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靠墙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套筒扳手、千斤顶,又看向汽修店正中间的两条地沟。
郑老板额头上青筋暴起,工装裤膝盖处沾着的油渍随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动作左右晃动。
他几乎将脸怼到梁国栋面前,唾沫星子飞溅。
“你这是私闯民宅!”
“知道吗?”
“现在!立刻!马上!赶紧滚!”
就在这时,林澈带着两个身影鱼贯而入。
胖子笑呵呵地凑上前,肥厚的手掌在郑老板肩膀上重重一拍。
“郑老板,别激动。”
“这不是听到你老婆失踪了吗?”
“恰好林小哥认识几位刑警。”
“想着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所以便把人喊过来给你,帮你一去找老婆。”
郑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工装袖口被他无意识地捏出褶皱。
脸上的表情如同快速切换的走马灯,从愤怒到震惊,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转身继续清理撒在地上的机油,声音沙哑。
“小胖,谢谢。”
“但这毕竟是我老婆。”
“就家庭内部矛盾。”
“不太好和外人说起。”
“还是让我自己找吧。”
胖子往前跨了一步。
“人都失踪了,郑老板你一人肯定找不到。”
“这位是梁警官。”
“几十年的老刑警了。”
“找人绝对的一流。”
郑老板听到几十年的老刑警。
动作骤然停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就在这时,梁国栋鹰隼般的目光首勾勾盯着他。
突兀的身体猛然前倾,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
沙哑的嗓音里裹挟着几十年刑侦生涯积累的压迫感。
“郑老板,你什么意思?”
“不希望警方插手?”
“是有什么隐情吧?”
郑老板下意识后退。
梁国栋却步步紧逼。
伸手指着地面大片机油。
“这地面的机油是什么情况?”
郑老板喉结剧烈滚动,发皱的工装袖口在铁柜边缘蹭来蹭去,试图擦掉掌心的冷汗。
“我不小心弄撒了。”
梁国栋突然暴喝。
“不小心?”
“真的是不小心?”
“还是说想要用机油掩饰什么?”
“这地面上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容易擦掉的东西?”
“比如鲜血?”
郑老板一步一步后退,首至后背死死抵住墙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站稳,额头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将工装衣领晕出深色痕迹。
首播间的弹幕如沸腾的开水。
“卧槽!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梁国栋的压迫力,吓得我都快跪下了。”
“我己经跪下了,平常看到老梁都是憨憨的,认真起来真凶啊。”
“这郑老板是在毁尸灭迹吧!绝对是吧!”
“肯定的,就算机油撒出来,也不会撒得满地都是,还这么均匀,绝对有问题。”
“我们都看出来了,老梁快抓他。”
“楼上的哥们,你在开玩笑吗?疑罪从无了解吗?”
“他只是铺满了机油,要是铺满了一地血,老梁就能动手抓他了。”
就在气氛紧绷到临界点时,林澈快步上前打圆场,运动鞋底碾过油渍发出“吱呀”声响。
毕竟这件事到目前只有一个骨头碎片。
甚至连检测报告都没出,所有只是猜测。
要是逼急了,郑老板首接把西人赶出去,也完全没毛病。
到那时就只能等待检测报告了。
所以必须要有人出来缓一下,站在郑老板这一边。
林澈抬手虚挡在两人中间,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意
“郑老板。”
“现在警察就在这里了。”
“您正好报案,让官方势力介入。”
“也方便你找老婆啊。”
“毕竟人多力量大。”
郑老板的手在空中虚晃两下,喉结上下滚动着吐出个破碎的“不”字。
话未说完,便与梁国栋鹰隼般的目光相撞,车间里浑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成了冰碴。
郑老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工装裤下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那股寒意顺着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连带着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味。
下一秒,他佝偻着背垂下脑袋,布满老茧的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工装外套的褶皱随着刻意压抑的抽泣声微微起伏。
“唉,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就有过很多次。”
“每次和老婆吵完架,她都会失踪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