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动尚宫局门前的铜铃叮当作响。诗瑶披着薄披风,缓步走在青石小径上,身后的小翠提着灯笼,光晕映出她眉眼间的沉静。
贵妃的召见来得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那件修补过的凤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藏锋芒。贵妃不会容忍一个尚仪在她面前出风头,更不会允许有人挑战她的威严。
然而,诗瑶并不慌张。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穿过重重宫门,抵达贵妃所居的华阳殿时,天色己近子时。殿外灯火通明,几名宫女守在门口,神情肃然。
“娘娘正在等你。”一名年长的宫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诗瑶点头,整了整衣襟,迈步走入大殿。
贵妃端坐主位,手中捏着一块帕子,指尖用力,指节泛白。她抬眼看了诗瑶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能干的尚仪,竟敢在我凤袍上做文章。”
诗瑶不卑不亢地行礼:“臣妾不敢妄自揣测娘娘之意,只知职责所在,务必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贵妃嗤笑一声,“那你可曾想过,若陛下也觉得你太过张扬,该如何收场?”
诗瑶垂眸,语气平静:“陛下若是问起,臣妾自然会如实禀告,是贵妃娘娘亲自交代,务必要修得完美无瑕。”
贵妃一怔,随即怒意更深。她当然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但被诗瑶如此轻描淡写地搬出来,反倒像是她亲手将把柄送到了对方手里。
“你……”她咬牙,正要发作,却被身旁的贴身宫女轻轻拉了一下袖角。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身子要紧。”宫女低声道。
贵妃冷哼一声,挥手示意诗瑶退下。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诗瑶一眼,眼神里透出警告和不甘。
离开华阳殿后,诗瑶一路沉默,首到回到尚宫局,才松了口气。
“大人,您真是胆大。”小翠一边替她解下披风,一边低声感叹。
“不是胆大,是必须稳住。”诗瑶坐在案前,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贵妃这次只是试探,接下来肯定还有动作。”
果然,翌日清晨,皇后慕容婉清便遣人送来一道旨意——召见尚仪诗瑶。
接到旨意时,诗瑶正在批阅绣房昨日的账目。她放下笔,微微蹙眉。
“皇后娘娘突然召见,不知有何用意。”小翠有些担忧。
“或许是昨夜的事传到了她耳中。”诗瑶淡淡一笑,“贵妃气急败坏,未必是坏事。”
她换了身正式的尚仪服制,带上宫牌,随引路太监前往皇后所在的长春宫。
一路上,宫墙高耸,阳光洒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辉。诗瑶步伐稳健,目光清明。她清楚,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召见她,这一趟,既是机会,也是试探。
踏入长春宫正殿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皇后端坐于案后,一身素雅宫装,气质温婉却不失威仪。
“臣诗瑶叩见皇后娘娘。”她行礼如仪。
“免礼。”皇后抬手,声音柔和,“听闻你昨日修补凤袍一事颇为出色,本宫特地召你前来,赏你一支玉簪。”
侍女捧着一只红木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支雕工精美的玉簪,质地温润,光泽流转。
“谢娘娘厚爱。”诗瑶接过玉簪,低头一看,心中微动。
这玉簪虽不显奢华,却隐隐有股熟悉的气息。她曾在原书中见过一段描写——此簪乃皇后母家旧物,传说是用来传递密信之物。
“贵妃性情刚烈,行事张扬,你初入尚宫局不久,切莫与她正面冲突。”皇后缓缓道,“本宫今日召你,一是嘉奖你的能力,二是提醒你,宫中局势复杂,需谨慎行事。”
诗瑶低头应声:“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皇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也能看出,如今朝堂内外,势力交错。你若愿为我所用,本宫定不会亏待。”
诗瑶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臣妾职责所在,唯忠于圣上、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片刻后,诗瑶告退而出,手中握着那支玉簪,心情却比进宫时更加凝重。
回到尚宫局,她立刻命人备水沐浴,换下外出服制,独自坐在内室中,将玉簪取下细细端详。
簪尾处有一圈极细的纹路,似乎是机关。她轻轻一转,簪身竟然从中裂开,露出一小截纸条。
她展开纸条,只见其上写着一行字:
> “三日后,午时,御花园东侧竹林。”
诗瑶眉头微蹙,心中己有猜测。
皇后这是想私下见她。
她将纸条小心收起,重新将玉簪合好,放入锦盒中。
“小翠。”她唤了一声。
“在。”
“去查一下,皇后身边最近可有调动宫人?”
“是。”
窗外,暮春的风拂过屋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诗瑶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思绪翻涌。
贵妃不会善罢甘休,皇后有意拉拢,而她,必须在这场棋局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轻轻着手中的玉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来吧。”她低声喃喃,“让我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夜色渐深,尚宫局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伏案书写的背影。她正在记录今日之事,同时也在思索下一步的布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宫女冲进来,脸色发白,“外面……外面来了个陌生太监,说是有皇后的密令!”
诗瑶抬起头,目光微敛。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深蓝太监服的男子步入室内,手中捧着一封密函。
他将密函递上,低声说道:“娘娘有令,请尚仪即刻前往御花园西侧偏殿,不得延误。”
诗瑶接过密函,拆开一看,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 “速至,事急。”
她心中一凛,迅速起身,对小翠道:“准备披风。”
“可是……大人,这会不会是陷阱?”小翠担心地问。
“我知道。”诗瑶语气冷静,“但我必须去。”
她走出尚宫局,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寒意。
月光洒在宫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诗瑶加快脚步,朝着御花园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局面,但她清楚,这一刻,便是她真正踏入棋局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