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月回家后的三天，宿珩都准时叮嘱她休息，她很触动。
周三的时候，宿珩问韩思月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参加一场晚宴，他想要她做她的女伴。
韩思月同意了，首先是因为宿先生帮了她很多，教她怎么看报表这些，其次，也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丝悸动。
韩思月正在办公室审核联名护肤品的包装设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宿珩的名字跳在屏幕上，她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停顿了一秒才按下。
"晚上有空吗？"宿珩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晚宴有些细节需要提前沟通。"
韩思月转着手中的笔："嗯，有的。需要我去你公司吗？"
"不必。"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七点，我在云顶餐厅订了位置。那里安静，适合谈事情。"
挂断电话后，韩思月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云顶餐厅是蓉城最难预订的观景餐厅，人均消费抵得上普通白领半个月工资。只是谈公事的话，根本不需要去那种地方。
"韩总，这份设计稿需要您签字。"周芷晴敲门进来，看到上司泛红的耳尖愣了一下，"您不舒服吗？"
"没、没事。"韩思月慌忙接过文件，"今天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回到家，韩思月在衣柜前犯了难。她拿出一条墨绿色连衣裙对着镜子比了比，又摇摇头放回去。太正式了。又抽出一件休闲衬衫，再次否决。太随意了。最终她选了一条浅杏色的收腰连衣裙，既不会太过隆重，又透着几分精致。
"韩小姐今天有约会？"林阿姨进来送洗好的衣服，看到床上摊开的衣服，笑眯眯地问。
"不是约会！"韩思月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是谈工作，慈善晚宴的事。"
林阿姨了然地点头："那就是重要的工作约会。这条裙子配珍珠耳钉好看。"
六点西十分，韩思月站在云顶餐厅门口，深吸一口气。餐厅位于蓉城最高建筑的第80层，全玻璃幕墙设计让人仿佛置身云端。服务生引领她走向窗边的位置，宿珩己经等在那里。
他今天没穿惯常的深色西装，而是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见韩思月走来，宿珩起身为她拉开椅子，这个绅士举动让韩思月心跳漏了半拍。
"这里的夜景很美。"宿珩示意她看向窗外。整座城市灯火璀璨，车流如银河般流淌。
"确实..."韩思月话音未落，服务生送上一杯冒着气泡的饮品，"这是？"
"无酒精莫吉托。"宿珩唇角微扬，"记得你说过喜欢薄荷的清爽。"
韩思月怔住了。那是他们上次在麻麻小蒋那里聊天时，她随口提的一句闲聊，他居然记得。她小啜一口，冰凉酸甜的口感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紧张。
"关于晚宴，"宿珩翻开菜单，"主要是科技新贵和传统企业家的交流。你不用有压力，跟着我就好。"
韩思月点点头，目光扫过菜单上一串天文数字，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宿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我请客。毕竟是我邀请你来的。"
"不，我们AA。"韩思月坚持道，"我也不差钱了。"
宿珩挑眉："那下次你请。"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把"下次"也纳入了计划，韩思月耳尖一热，低头假装研究菜单。
点餐时发生了奇妙的事情。当服务生询问前菜选择时，两人异口同声："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
服务生笑了："两位很有默契。"
韩思月惊讶地看向宿珩，后者眼中也带着讶异和一丝愉悦："你也喜欢这个搭配？"
"大学时有个法国交换生请我吃过一次，就爱上了。"韩思月声音轻快起来，"但很多人觉得鹅肝太腻。"
"无花果的酸甜刚好中和。"宿珩接上她的话，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改变。
美食一道道上桌，谈话也从公事渐渐转向私人话题。宿珩说起自己在剑桥读书时的趣事，韩思月则分享了做游戏主播的种种经历。
"最开始首播时，我紧张得手都在抖。"韩思月比划着，"把丘丘人当成史莱姆打，被观众笑了整整一周。"
宿珩低笑出声，眼角泛起细纹："现在你可是能单挑深渊的人。"
"你看了我所有首播？"韩思月睁大眼睛。
"大部分。"宿珩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父母...支持你做这行吗？"
韩思月笑容灿烂些："他们很支持。"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韩思月自己都愣住了。她从未向任何人展露过这些，却在宿珩面前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宿珩的眼神变得异常柔软。他伸手似乎想触碰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酒杯："敬可爱的小西月。"
这个只在首播时粉丝才会叫的昵称从他口中说出，带着说不出的亲昵。韩思月举杯轻碰，玻璃相撞的清脆声响中，她感到心底某处坚冰悄然融化。
晚餐接近尾声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夏日的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在玻璃幕墙上，形成一道道透明水痕，将城市灯光折射成模糊的色块。
"看来要下一阵子了。"宿珩招手叫来服务生结账，"我送你回去。"
韩思月刚想婉拒，一阵冷风从餐厅门口灌进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宿珩皱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不用..."韩思月下意识要推辞，却被他按住肩膀。
"穿着。"宿珩的声音不容拒绝，"你手都凉了。"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檀木香，韩思月悄悄攥紧衣角，心跳如擂鼓。电梯下行时，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宿珩站在离她不到半步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地下车库安静得出奇，宿珩的车停在最里面的VIP车位。他为韩思月拉开车门，手掌绅士地护在她头顶。这个小小的体贴举动让韩思月心头一暖。
车子驶入雨夜，雨刷有节奏地摆动，车内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韩思月靠在座椅上，连日来的疲惫在温暖的氛围中渐渐涌上来。她的头一点一点，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向一侧。
宿珩察觉到肩头一沉，侧头看到韩思月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而均匀。宿珩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红灯时，他忍不住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在她脸颊停留了一瞬，又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雨声渐歇，车子停在景瑞华府门前。宿珩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唤道："韩思月，到家了。"
"嗯..."韩思月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靠在宿珩肩上，顿时清醒过来，"对不起！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久。"宿珩微笑，"正好让你休息会儿。"
韩思月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他的外套，慌忙脱下来还给他："谢谢你的晚餐，还有...一切。"
宿珩接过外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夜色中，他的眼睛深邃如墨："周六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韩思月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却忍不住在拐角处回头。宿珩的车依然停在那里，车灯亮着，仿佛在确认她安全到家。这个发现让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家，韩思月靠在门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被宿珩碰过的手背。手机突然震动，是宿珩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到了，谢谢今晚的一切。"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发来一句："好好休息，晚安。"
韩思月捧着手机倒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他们异口同声点的前菜，谈起伤心事时他眼中的疼惜，还有车上那个不经意的触碰。这一切都让她心跳加速。
而此刻的宿珩，正站在自家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那件被韩思月穿过的西装外套，最终没有将它挂进衣柜，而是轻轻放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息，淡淡的茉莉花香。
窗外，雨后的城市灯火通明。两颗心在蓉城的夜色中，以各自的频率，跳动着相同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