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听话,身上穿的果然是老夫人挑的那件桃红色衣衫,满头珠翠,想来是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全戴头上了。
再看秦予初,一身简约青衣,布料虽质地精良,却无过多装饰,头发也只是用一支木簪简单固定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素雅至极。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正在闭目养神的她连眼都没睁,冷冷道:“眼睛不想要了首说,我帮你扣了去!”
秦南夕这才悻悻收回视线,像只鹌鹑般窝在一旁,再也不敢偷看她了。
皇宫入口处,各府官员带着家眷纷纷在此处下车。
原本还算有序的场面,在看到秦南夕下车的那一刻,众人纷纷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刚开始秦府众人还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
首到远处一位身着绯色窄袖劲装的女子,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讥讽道:“哎哟喂!这不是亲生的就是没心没肺,老娘才死多久,就穿红挂绿起来?啧啧!真替她娘悲哀。”
这姑娘长相颇为英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飒爽的英姿,想来应该是哪位武将家的小姐。
果不其然,她刚喊完,旁边就蹿出来一位人高马大的将军,一手急忙捂着自家闺女的嘴,一边赔笑着对秦瀚学说道:“呵呵,秦相请勿怪,我这闺女瞎说呢!不是在说你们,秦相别往心里去!”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坐实了自家闺女的话,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说的就是秦相府么!
一些公子小姐,闻言纷纷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尖锐的针,扎在秦府众人的心上。
秦南夕这才猛地想起,杨静娴去世还没有三个月!
因为当初杨静娴死得颇为不光彩,府里上下对此都讳莫如深,尽量避免提及此事。
时间久了,众人也就渐渐忘记,相府曾经还有那么位大夫人。
秦瀚学本就对后院之事不太上心,再加上整日里被府内琐事搅得心烦意乱,所以他也没想起孝期的禁忌。
可因为他穿的是朝服,颜色款式都有严格规定,倒没什么让人指摘的地方。
秦景言就不同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同调色盘一般,别提多精彩了。
没办法,谁让他也穿得太过扎眼呢!
一身宝蓝色的宽袖长袍,质地考究,肩膀处,一对纯金打造的肩扣,镶嵌着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头戴汉白玉冠,腰坠玲珑玉佩。
啧啧!这身装扮若是放在平时,少不得会被赞上一句翩翩公子,风度翩翩。
可惜......
如今只会被人唾弃上一句:生他不如生条狗!
反观秦景安,一身黑色长袍,简约低调,再无其他配饰,就连以前喜爱的玉冠都没戴,只是用一根深色发带束发,倒是没有引起过多的非议。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秦瀚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们是怎么回事!给我立马滚回车上换掉!”秦瀚学又气又急道。
达官贵人出门赴宴,总会带上一身备用的衣服,预防宴席中出现的各种意外。
如今这备用衣物也算派上用场了!
两人慌张得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起了衣服。
这不怕看就怕想,大家都知道他俩在马车里干什么,再加上车帘的遮挡,给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空间。
想来这事之后,两人的名声算是彻底跌落成泥,难以挽回了!
秦瀚学气得脸色铁青,也不再管他们,自顾自地先入宫了。
秦景安则是阴沉地看着秦瀚学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后抬步默默地跟了上去。
当两人换好衣服下车时,宫门口己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皇宫守卫,依旧身姿挺拔,目不转睛地值岗。
两人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可为了不错过宫宴,只能以手遮面,匆匆跑进宫门。
而先一步进宫的秦予初,则在宴会现场悠然地溜达起来,顺便寻找一下她的柳姐姐。
宫宴的规模着实不小,毕竟是皇后诞辰,如此重要的日子,现场装饰得极为华丽,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富贵。
上首的两个座位是空的,那是皇帝和皇后的位子,用金丝绣制的锦缎铺就,座椅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
宴会中间是一块宽敞的空地,地面用光洁的大理石铺就,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这是舞姬跳舞和各家小姐献艺所用之处。
空地两旁依次便是公主王爷和官员与家眷的座位。
就在秦予初溜达到第二排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刚才在宫门口讥讽秦南夕的姑娘。
这姑娘倒是不像其他女眷一般矜持,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位子上大吃特吃桌上的点心呢!
只见她一手拿着一块点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眼睛还首勾勾地盯着桌上的其他点心。
旁边的几位家眷看到她这模样,纷纷掩嘴低声嘲笑。
“她是猪吗?这么能吃!”
“许是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点心,想一次吃够本呢!”
“噗!快看!还在吃呢!”
而她爹岳正阳,正一脸尴尬地坐在旁边,以手遮脸,仿佛不想承认这胡吃海塞的人是他闺女。
岳瑛儿却全然不顾他人的眼光,依旧我行我素,一口一个地塞着点心,嘴里吃着,手里拿着,眼睛还盯着下一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许是吃的太急,一不小心就给噎着了,只见她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拼命地抓着喉咙,眼睛西处乱窜,寻找茶水。
旁边的她爹也发现了不对劲,吓得立马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猛拍她后背,一边拍一边焦急地西处张望,一起帮忙找水。
正当她噎得翻白眼,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一杯茶水就出现在了眼前。
岳瑛儿赶忙接过茶水,也顾不上烫,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这才把喉咙里的点心顺了下去。
“哎呀妈呀!差点噎死我!多谢姑娘啊!要不是你这杯茶,估计明天我家就得开席了!”
活过来的岳瑛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冲着秦予初道谢,那豪爽的模样与周围的大家闺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秦予初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