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叹的枪尖悬停在白龙魂少年眉心三寸,顾明河被金丝缠绕的右臂剧烈震颤。青璃的涅槃血顺着枪身倒流,在虚空中凝成血色篆字——正是顾九渊教他写的第一枚殄文"囚"!
"现在杀我,永生劫立时反噬。"白龙魂少年咧嘴露出染血的尖牙,黄泉枪尖挑着青璃残魂的最后一缕火苗,"不如猜猜,你七岁那支折断的狼毫笔……"
"此刻插在谁的天灵盖上?"
九幽·孽镜台
初代弑神者的颅骨碎片突然聚合成镜,镜中映出三百年前的私塾场景。七岁的顾明河攥着断笔抽泣,笔头朱砂染红了《三字经》扉页。顾九渊蹲身拾笔,指尖在弟弟掌心画下带血的"囚"字:"不愿执笔,那便执枪。"
镜面突然龟裂,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半截断笔,笔杆上刻着不同纪元的日期——正是顾明河每次战场弃枪逃生的时刻!
"原来如此……"顾明河突然嗤笑,被金丝勒出血痕的脖颈仰起,"每次我放下弑神叹,你才能往锁魂链上多缠一圈!"
白龙魂少年的黄泉枪骤然崩碎,青璃的涅槃火趁机挣脱。火苗裹着残存的殄文,在虚空勾画出私塾窗棂的轮廓——窗纸上印着七岁顾明河丢弃的糖画,龙形糖稀正缓缓融化。
"糖画要趁热塑形。"顾九渊的虚影自糖浆中浮现,掌心托着那支折断的狼毫笔,"就像因果,需在灼热时斩断。"
笔尖点向顾明河眉心,三百年前的血"囚"字突然剥落。金丝囚笼寸寸断裂,露出内层暗藏的青铜算筹——每根算筹都刻着顾九渊批注的命格,而所有卦象的变爻,皆指向七岁那日的未送出的信!
现世·糖画摊
说书人化作的灰烬突然重聚,他手中的青铜香炉裂开,炉内飘出焦糖香气。北邙山脚的茶摊老板掀开草帘,露出与私塾先生相同的面容:"小友,可要画条烛龙?"
糖稀在铁板上流淌成顾九渊的轮廓,每笔勾勒都带起归墟震动。当最后一笔画龙点睛时,糖人突然活过来,张口吐出顾明河七岁那封信笺。信纸遇火不焚,反而显出新文:
"不愿成锁,便做破锁的锤。"
白龙魂少年突然惨叫,他脊背的玉蝉骨刺被糖浆黏连。青璃的涅槃火趁机钻入骨缝,十二枚玉蝉同时震出梵音——竟是顾明河七岁哼唱的童谣!
"哥……你早知我厌憎修仙……"顾明河抓住飞回的弑神叹,枪身银纹褪尽,露出内层木质的笔杆原形,"所以用糖画教我运枪……"
初代弑神者的颅骨彻底消融,化作漫天糖霜飘落。顾明河挥枪搅动糖霜,在虚空写下七岁那日未完成的"永"字。每一笔落下,白龙魂少年便褪去一层戾气,最终显露出本相——
竟是顾九渊剜心时剥离的痴念!
"藏锋十万年,等的就是此刻。"痴念化成的白龙魂突然平静,指尖凝出糖稀补全"永"字最后一捺,"用你厌憎的因果……"
"斩你挚爱的红尘。"
弑神叹在此刻彻底崩解,碎成三百六十五块糖画碎片。顾明河却笑了,他拾起脚边七岁丢弃的断笔,蘸着青璃的涅槃血在虚空勾画——
画的不是符咒,而是那年除夕,兄弟俩共放的天灯。
天灯燃起的刹那,十万玉蝉自爆成星雨。白龙魂在火光中消散,最后的低语散入糖霜:"记住,厌憎的笔……"
"往往写着最真的愿。"
归墟·新坟
顾明河将断笔埋入初代颅骨所化的炭土,坟头插着那盏青铜香炉。炉灰里残留的玉蝉碎片突然聚合,凝成微型糖画摊。摊前两个糖人并肩而立,大的执枪,小的握笔,铁板上烫着两行新偈:
"劫起玉蝉囚痴骨,锋藏糖画渡归舟。"
北邙山的雪停了,茶摊老板的糖勺敲响铁板。新来的说书人摇着折扇开讲,扇面绘着糖画烛龙,龙睛处一点朱砂,细看竟是缩小版的弑神叹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