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下陈超和杨雪。
杨雪揉了揉太阳穴：“开学第一天就打架？你知道张子豪家里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也不关心。”陈超平静地说。
“你...”
杨雪抬头想训斥，却对上陈超沉稳的目光。
那不是一个18岁少年应有的眼神，成熟、冷静，甚至带着几分理解。
奇怪的是，杨雪突然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个同龄人，而不是刚入学的新生。
“杨老师，”
陈超主动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张子豪那种人，当场冲突只会让事情升级。”
杨雪挑眉：“那你为什么还泼他水？”
“因为他欺负的不只是我。就是因为他家里条件好，为所欲为习惯了，欺负别人，别人也不会还手，我只不过是做了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陈超顿了顿突然那咧嘴笑道：“就当是他进入大学这个小社会，我给他上的第一课吧。”
杨雪沉默了。她重新打量眼前的男生——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却有着不普通的气场。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既然你这么成熟，我们谈谈。”
接下来的谈话完全出乎杨雪预料。
从校园规则到创业政策，从课程安排到实习机会，陈超的问题和见解让她频频侧目。
谈话进行到一半，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训导一个新生，更像是和同事交流。
“你对校园创业基金这么了解？”杨雪惊讶地问。
“做过一些调研。”陈超谦虚地说。
实际上，他前世的工作经验让他对这些了如指掌。
谈话结束时，杨雪己经完全忘记了最初留下陈超的目的。
她甚至主动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有创业方面的问题可以找我咨询。”
陈超微笑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刚才的事...谢了。”
杨雪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实际上是在帮他避免与张子豪的进一步冲突。
她点点头，对这个特别的新生印象更深了。
走出办公室，陈超深吸一口气。第一步计划很顺利——与辅导员建立良好关系对未来的校园生活至关重要。
他掏出手机，给楚幼灵发了条消息：【辅导员把我批了一顿，唉，好难过（伤心）】
附带一张自己垂头丧气的自拍（实则故意摆拍）。
三秒后，手机震动。
楚幼灵：【啊？为什么？】
过了两秒，她又发了一条。
【……你跟人打架了？】
陈超嘴角一抽，她还是了解自己啊，毕竟高中那会儿，经常因为打架被老师叫家长：【（委屈）是他们先惹我的。】
楚幼灵：【你没事吧？】
陈超看着屏幕，笑意更深。
【心情不好，想见你。】
楚幼灵：【我…我还在上课……】
陈超：【我去找你？】
楚幼灵：【不要！（惊恐）】
楚幼灵：【班里人很多……会被看到的……】
陈超挑眉，故意使坏：
【行，那算了。（冷漠）】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分钟。
楚幼灵：【……下课我来找你。】
陈超：【操场见。】
计算机教学楼里，楚幼灵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根本没有注意台上自我介绍的同学。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满脑子都是陈超的消息。
“想见你。”
“下课我来找你。”
她抿了抿唇，心跳快得不像话。
“楚同学。”老师突然点名，“该你上台自我介绍了。”
此时，楚幼灵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埋着头看着桌下的手机，明显被吓了一跳。
慌忙站起来，结果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嘶”了一声。
前排几个同学己经开始回头张望。
厚重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推。
她走路的姿势像个控的提线木偶，膝盖似乎不会打弯，还差点被自己的帆布鞋绊倒，引得几个女生捂嘴偷笑。
站到讲台上时，楚幼灵的脸己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写着发言稿。
宽大的牛仔裤和灰色T恤，她没有穿裙子，始终还是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展现自己。当然，之前是因为陈超黑着脸要求的，她不得不服从。
“大、大家好...”声音细若蚊呐，第一句话就卡了壳。
她慌乱地推了推眼镜，结果手肘撞到了黑板，发出“咚”的一声响。
教室里响起善意的轻笑。
楚幼灵耳朵尖都红透了，结结巴巴地继续：“我、我叫楚幼灵，来自广岸市第一高中...”
说到一半突然忘词，呆立在原地足足五秒钟，手指无意识地卷着T恤。
有个男生故意咳嗽了一声，吓得她一激灵，语速突然加快像机关枪：“喜欢看书和听雨声不吃香菜怕蟑螂请多关照！”
然后九十度鞠躬，额头“砰”地磕在了讲台上。
全班哄堂大笑。
楚幼灵捂着额头仓皇逃下台时，同手同脚的毛病又犯了，还走错了方向，差点撞进辅导员怀里。
最后终于摸回座位，她立刻把脸埋进交叠的手臂里，露出的后颈红得像晚霞。
当辅导员喊下一个同学时，她才慢慢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傻笑。
回到座位时，她发现斜前方有个男生一首在看她——周烨，班里的活跃分子，头发微卷，笑起来带着点痞气。
见她看过来，周烨眨了眨眼，用口型说：“楚幼灵，你好可爱。”
楚幼灵立刻低头，耳根红透。
下课铃响，楚幼灵迅速收拾书包，想赶紧溜走。
“楚幼灵！”周烨却拦在她面前，笑嘻嘻地递来一瓶冰红茶，“请你喝。”
“不、不用了……”她往后缩了缩。
“别客气嘛。”周烨凑近一步。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楚幼灵不习惯和男生靠这么近，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
“我…我有事……”
周烨挑眉：“什么事这么急？”
“她约了人。”
一道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韩书瑶抱着书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烨：“让开。”
周烨讪讪地退后两步。
楚幼灵如蒙大赦，小跑着躲到韩书瑶身后。
韩书瑶瞥了她一眼：“陈超在操场等你。”
楚幼灵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你手机屏幕亮了三次，全是他的消息。”韩书瑶推了推眼镜，“下次记得锁屏。”
楚幼灵小跑着赶到操场，远远地，她看到了陈超。
他懒散地靠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但她的脚步却猛地停住了。
因为陈超身边，站着一个女生——苏晓梨，她手里提着一包衣服。
白色衬衫束在浅灰色百褶裙里，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
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发梢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她就亭亭玉立的站在陈超身边，洁白双腿比命都长。
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唇色嫣红，眉眼如画，整个人像是从青春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幼灵低头看了看自己——
浅蓝色的宽大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扎得歪歪扭扭的马尾辫。
差距太大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有些疼。
苏晓梨正在和陈超说着什么，忽然轻轻一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陈超没躲，反而咧嘴笑了。
楚幼灵咬了咬唇，悄悄后退了两步。
她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
【陈超……老师突然说要补课，我可能来不了。】
发送。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