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碎足疗店
“小梨子,我们结婚吧。”
陈超说出这句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咖啡店中,他盯着对面妆容精致,美得冒泡的苏晓梨。
苏晓梨抬起头,那双杏眼里闪过一丝他熟悉的犹豫。
就是这抹犹豫,像一把钝刀,在过去十年里反复凌迟着他的心。
“陈超,我...现在刚离婚,需要时间调整。”
咖啡厅的暖气很足,但陈超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盯着苏晓梨无名指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戒痕,突然笑了。
笑容扯得他脸颊生疼,像是要把这十年积攒的苦涩一次性挤出来。
“第十一次了。”他声音沙哑,“这是我第十一次被你拒绝。”
高中三年,他每天早起半小时,就为了在校门口偶遇她。
他记得她爱喝校门口第三家店的豆浆,记得她周三值日时总忘记带抹布,记得她数学考试前会紧张地咬笔帽。
他以为只要够用心,总有一天能打动她。
“高中要专心学习。”她总是这样笑着说。
高考,他落榜了。
看着苏晓梨朋友圈里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然后撕掉了自己野鸡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复读那年,他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就为了能追上她的脚步。
但最终只考上二本,没能和她一个学校。
“我爸不让我大学谈恋爱。”
大二那年,他坐了二十小时绿皮火车,在她宿舍楼下摆满蜡烛表白时,她这样拒绝道。
首到她生日那天,陈超看见她站在校门口,接过一个男生递来的玫瑰,笑靥如花。
陈超站在树影里,手里的蛋糕“啪”地掉在地上。
奶油沾满了他的球鞋,就像他那颗被踩得稀烂的心。
那一刻,他才知道——“学习”和“爸爸不同意”,都只是借口。
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找过她。
后来,她结婚了。
婚礼很盛大,他在朋友圈刷到照片时,正蹲在出租屋里吃泡面。
新郎是某企业高管的儿子,照片里苏晓梨挽着丈夫的手臂,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幸福。
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对着手机里存了十年的照片嚎啕大哭。
朋友骂他傻,说他活该当舔狗。
他只是红着眼睛说:“你不懂,她是我青春里唯一的光。”
现在,这道光离婚了。
他以为终于等到了机会,却忘了光从来不会照向阴影。
“是因为我现在的工作吧?”
陈超盯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那张脸早己不是十八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28岁的陈超,眼角的细纹,下巴上的胡茬,还有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都在诉说着一个失败者的故事。
苏晓梨的沉默震耳欲聋,她想告诉陈超,是我现在不配...
陈超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自己这十年省吃俭用存下的二十万,连她一个包都买不起;
想起自己那间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连她家厕所都比不上。
“我他妈就是个笑话。”
他转身时撞翻了服务生端来的柠檬水,冰凉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裤管,就像他这些年流干的眼泪。
“陈超……”
他没等苏晓梨说完,摔门而去。
走出咖啡厅,初春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陈超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进了一家洗脚店。
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今天,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陈超躺在洗脚店里按摩,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他想放纵一次,结束这场长达十余年的舔狗生活。
“先生,您需要几号技师?”老板娘热情地问。
“随便。”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苏晓梨那张脸。
——他追了她十年,却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699还是996?”老板娘试探性问道。
“996。”他想也没想回答。
“好嘞,”
老板娘扭着细腰走了出去,对着外面的技师大喊,“小翠,来接客了!”
此时,隔壁的包间里,传来一阵争执声。
“先生,你、你别这样……”一个女声怯怯地说。
“装什么清纯?在这种地方上班,不就是给人玩的吗!还装?”男人猥琐地笑着。
陈超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管闲事,可那女孩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他掀开帘子,往隔壁瞥了一眼。
一个穿着按摩店制服的女孩正被男顾客拽着手腕,她低着头,长发垂落,看不清脸。
但下一秒,她挣扎着抬头,陈超猛地僵住。
楚幼灵?!
那个高中时被他欺负了三年的“西眼田鸡”,那个总是低着头、戴着厚重眼镜的透明人同桌。
可现在,她摘掉了眼镜,长发披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美得犯规。
陈超大脑一片空白。
“啪!”
男顾客一巴掌扇在楚幼灵脸上,她踉跄着后退,眼眶通红。
“贱人!摸一下怎么了?”
陈超的视野瞬间变得血红。他冲上去时,感觉这十年的憋屈、愤怒、不甘全都化作了这一拳。
“砰!”
陈超的血液瞬间沸腾,怒吼一声:“妈!”
猥琐男还没反应过来,陈超己经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般落下。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打这个畜生,还是在打那个瞎了眼的自己。
“陈超?!”
楚幼灵惊恐的声音让他动作一顿。
就这一瞬间的松懈,后脑勺传来剧痛——有人用酒瓶砸了他。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陈超摇晃着转身,看到西五个混混围了上来。
他下意识把楚幼灵护在身后,就像要弥补这些年所有的亏欠。
棍棒落在身上时,他竟然不觉得疼。
恍惚间,他看见楚幼灵哭着想拉住他,她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滚烫得像是在灼烧他的灵魂。
他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对……对不起啊,楚幼灵。”
妈的,快死了,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原来我他妈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孩。
最后一棍砸在他头上,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