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币烧掉后的第二天，周野特意没接夜班订单。
苏婉儿一早就去上班了，临走前在门口、窗户上贴满了黄符纸——据说是她从网上买的"高僧开光"驱邪符，但周野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小学生书法课的作业。
苏阳倒是异常兴奋，从学校一回来就钻进自己房间，叮叮咣咣地折腾了半天，最后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来，神秘兮兮地放在茶几上。
"周野哥，我给你准备了保命神器！"
周野掀开箱盖，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把玩具水枪（灌了自来水）、几瓣大蒜（己经发芽）、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苏阳自己的作业），还有半包没吃完的辣条。
"……这就是你的保命神器？"
"别小看这些！"苏阳拿起水枪晃了晃，"童子尿驱鬼，但我实在尿不出来，就用自来水凑合了。"
周野把箱子推开："我宁愿相信你姐的符纸。"
"那些符是假的，"苏阳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她在淘宝买的，九块九包邮。"
周野："……"
天色渐暗，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周野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从苏婉儿枕头底下偷回来的退伍证。钢印在灯光下泛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摸上去却莫名发烫。
苏阳突然指着窗外："哥，你看那！"
周野猛地转头——窗外空荡荡的，只有树枝在风中轻晃。
"哈哈，骗你的！"苏阳咧嘴一笑，"放松点嘛，说不定那个老太太只是路过……嗷！"
周野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再乱开玩笑，我就告诉你姐你上次月考数学38分的事。"
苏阳瞬间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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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苏婉儿回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糯米、红绳和几根奇怪的草药。一进门就首奔厨房，开始煮一锅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水。
"这是什么？"周野捂着鼻子问。
"驱邪汤。"苏婉儿头也不抬，"喝完能保三天平安。"
"……你确定不是毒药？"
苏婉儿终于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喝就等着半夜被老太太拖走。"
周野立刻闭嘴。
汤煮好后，三个人围坐在茶几前，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液体。周野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差点当场吐出来——又苦又腥，像是煮烂的树皮混着铁锈的味道。
"忍住，"苏婉儿按住他的手腕，"吐出来就不灵了。"
周野强忍着恶心咽下去，整条食道都火辣辣的。苏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录像："周野哥喝药表情包，哈哈哈……"
突然，窗户"砰"地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三人都僵住了。
苏婉儿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湿漉漉的冥币贴在玻璃上，正缓缓滑落。
"她来了。"苏婉儿的声音异常冷静。
周野的退伍证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看去，钢印正发出微弱的金光。苏阳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堆"保命神器"，结果把水枪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了两截。
"废物！"苏婉儿骂了一句，转身从厨房抄起一把菜刀，"都躲我后面！"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时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滴答。
滴答。
滴答。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大门，而是——卫生间的门。
周野的血液瞬间凝固。他们家的卫生间在玄关旁边，根本没人进去过！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卫生间的门把手开始自己转动。
苏婉儿握紧菜刀，一步步走过去。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门把的瞬间，门缝里突然渗出一滩黑水，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黑水中，缓缓浮出一张泡胀的老太太的脸。
"钱……还没给呢……"
腐烂的手指破水而出，抓向苏婉儿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周野冲上去把退伍证按在了那只手上！
"啊——！"
刺耳的尖叫声中，老太太的手冒起白烟，迅速缩回黑水里。水面剧烈翻腾，最后"噗"地一声消失不见，只留下地板上一个用冥币叠成的纸船。
苏阳颤抖着捡起纸船，展开后脸色大变："这、这是……"
冥币上原本的"三日后收"字样，变成了鲜红的——
"明晚子时，加倍偿还。"
苏婉儿夺过冥币，首接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周野和苏阳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她擦了擦嘴角，"物理超度，懂不懂？"
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疯狂摇曳，仿佛在无声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