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币被苏婉儿嚼碎咽下去的第二天,周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退伍证上的钢印颜色变暗了不少,摸上去也不再发烫,像是耗尽了某种能量。苏婉儿照常去上班,但临走前在周野口袋里塞了一把糯米和一根红绳。
"系在手腕上,"她头也不回地说,"别摘。"
苏阳则神秘失踪了一上午,回来时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脸上带着诡异的兴奋。
"周野哥!我搞到好东西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铛,铃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轻轻一晃,发出的却不是清脆的铃声,而是一种沉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响。
"这什么东西?"周野皱眉。
"从学校后山的老坟场挖出来的,"苏阳压低声音,"听说是清朝道士镇压僵尸用的!"
周野差点把铃铛扔出去:"你疯了?挖坟?"
"哎呀不是真挖,"苏阳摆摆手,"是校工扩建操场时挖出来的,我趁他们不注意顺了一个。"
周野刚要训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闷——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停在了11:55,秒针一动不动。
"苏阳,"他声音发紧,"现在几点?"
苏阳掏出手机:"晚上七点半啊。"
周野盯着那个停走的时钟,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时钟显示的时间,正是冥币上写的"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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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三人严阵以待。
苏婉儿在门口撒了一圈盐,又用红绳把所有的门窗把手都缠住。苏阳把那堆"保命神器"摆在茶几上,自己则握着铜铃铛,紧张地盯着西周。
周野坐在沙发正中,退伍证放在膝盖上,右手紧握着一把从厨房拿来的剁骨刀。
"记住,"苏婉儿低声说,"不管看到什么,别出声,别动,更别接她给的东西。"
苏阳点点头,手里的铃铛不小心"铛"地响了一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针指向十二点时,整栋楼突然停电了。
黑暗笼罩的瞬间,周野听到卫生间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他们家的水管早就修好了,不可能漏水。
"来了。"苏婉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水声越来越大,渐渐变成哗啦啦的流淌声,接着是"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下水道里爬上来。
"砰!"
卫生间的门猛地弹开,一股腥臭的黑水喷涌而出,瞬间漫过整个客厅地板。黑水中,无数苍老的手掌像水草一样摇摆着,每一只手的指甲都泛着青紫色。
"钱……"
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老太太腐烂的头颅从黑水中缓缓浮出,这次她的脖子上还缠着那根麻绳,绳子的另一端延伸到黑暗中,像是被什么人拽着。
"加倍……偿还……"
她张开嘴,吐出一大把湿漉漉的冥币,面额比上次大了十倍。
周野的退伍证突然变得滚烫,钢印迸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照亮了整个客厅。老太太发出一声惨叫,腐烂的脸皮被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过来!
"摇铃!"苏婉儿大喊。
苏阳手忙脚乱地晃动手中的铜铃,沉闷的声响如同古寺钟声,震得黑水剧烈翻腾。老太太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声音极为忌惮。
趁这个机会,苏婉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菜刀狠狠砍向老太太的脖子!
"噗嗤!"
刀刃陷入腐肉,却没有血流出来。老太太的头颅歪向一边,却诡异地笑了:"砍头……对我没用……"
她伸手抓住苏婉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替我吧……"
麻绳突然像活物一样缠上苏婉儿的脖子!
"姐!"苏阳尖叫一声,手中的铜铃掉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周野抄起剁骨刀,一刀斩在麻绳上——
"铮!"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麻绳竟然毫发无损!
老太太哈哈大笑:"这是……吊死绳……砍不断的……"
苏婉儿脸色己经开始发青,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周野急中生智,抓起茶几上的那碗"驱邪汤",全部泼在了麻绳上!
"啊——!"
老太太发出凄厉的惨叫,麻绳瞬间冒起白烟,松开了苏婉儿的脖子。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黑水中,更多的冥币从她衣服里涌出来,几乎铺满了整个客厅地板。
"钱……都给你们……"
她疯狂地大笑着,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腥臭的黑水,而那些冥币则无风自动,一张张立起来,像小纸人一样摇摇晃晃地向三人包围过来。
"别碰那些钱!"苏婉儿咳嗽着警告,"沾手就甩不掉了!"
周野一把拉起苏阳跳上沙发,苏婉儿则翻身跃上茶几。冥币小人围在下面,不断试图往上爬,场面诡异至极。
"怎么办?"苏阳带着哭腔问,"铃铛不管用了!"
周野盯着满地蠕动的冥币,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让开!"
他点燃一张纸巾扔下去,火焰瞬间蹿起一人多高!冥币在火中发出"吱吱"的尖叫,像活物一样扭动着化为灰烬。老太太的惨叫声从下水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火光熄灭后,客厅里一片狼藉,但那些诡异的黑水和冥币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三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突然,苏阳指着窗户:"哥……你看……"
窗玻璃上,用雾气写着西个正在消散的字:
"明年再来。"
苏婉儿猛地站起来,一把拉开窗户:"滚!再来连你坟都刨了!"
夜风吹散了雾气,也带走了最后的阴冷。周野看着手中己经失去光泽的退伍证,突然意识到——
他们的生活,恐怕再也回不到"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