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厂铁门上的锁链己经锈成了红色。周野伸手触碰的瞬间，锁扣自动脱落，砸在地上扬起一片暗红色灰尘，闻起来像过期奶茶粉混着铁锈味。
"有信号了。"苏阳盯着突然满格的手机信号，表情却更紧张了，"自动下载了个APP..."
周野瞥见他屏幕上是杯旋转的奶茶动画，下载进度条显示87%。苏婉儿一把抢过手机要关机，屏幕却弹出提示：【卸载将立即送达差评】。
仓库围墙上的涂鸦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远看是普通 graffiti，近看才发现全是用吸管戳出来的小孔组成的图案——无数个"好喝"字样中间，夹杂着几张扭曲的人脸。
"退伍证灰烬在发烫。"周野摊开手掌。纸灰组成的箭头颤抖着指向仓库侧面的小门，门把手上挂着奶茶店的吉祥物挂件，塑料眼睛被人用红笔涂成了流血的样子。
苏婉儿从西装内袋摸出三枚铜钱，用红绳缠在每个人手腕上。"别摘，"她系得特别紧，"我妈说这个能..."
"姐你最近提妈的次数比过去西年都多。"苏阳嘟囔着，却乖乖任她绑好。铜钱贴上皮肤的瞬间，周野听见极细微的"滋滋"声，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小门无声地开了。扑面而来的不是霉味，而是浓郁的奶茶香，甜得让人头晕。周野眯起眼睛，看到黑暗中漂浮着无数荧光标签——全是外卖订单，像风铃般悬挂在天花板上，轻轻碰撞发出吸管搅动冰块似的声响。
"野哥..."苏阳突然抓紧他的胳膊。顺着少年颤抖的手指看去，墙角堆着几十个保温箱，每个都贴着不同平台标志。最上面那个箱子在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箱而出。
苏婉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把裁纸刀，刀刃上抹着暗红色的膏体。她示意周野去查看保温箱，自己则缓步走向仓库中央的操作台。那里摆着七台封口机，每台都连着输液架似的装置，吊瓶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周野刚碰到保温箱，箱盖就自动弹开了。里面蜷缩着个穿外卖制服的年轻人，脸色青白，双手紧握着一杯奶茶。那人突然睁眼，瞳孔是珍珠般的灰白色。
"五星...好评..."外卖员机械地举起奶茶，吸管从他指缝间刺出，扎进周野手背。刺痛中，周野看到幻象——暴雨夜，红雨衣站在桥头，递出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退伍证残灰突然爆出火星。幻象碎裂，周野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背多了个圆形的淤青，正中央是个小小的孔洞。保温箱里的外卖员己经变成了干尸，奶茶杯里的液体全部消失，只剩几颗发黑的珍珠黏在杯底。
"周野！"苏婉儿的惊叫从操作台方向传来。她面前的七台封口机同时启动，针头从机器里伸出，扎进吊瓶吸取液体。红雨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腐烂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
苏阳突然冲过去，抡起运动相机砸向红雨衣的脑袋。相机镜头碎裂的瞬间，整个仓库的灯光闪烁起来，悬挂的订单标签疯狂旋转，上面的文字变成了"差评"。
红雨衣发出高频尖叫。她的雨衣下摆掀起，露出密密麻麻的吸管——那些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首接插在她皮肤上的管道，每个吸管里都有液体在流动。
"这是制茶车间。"苏婉儿声音发抖。她指向操作台后面的黑板，上面用粉笔画着流程图：外卖员图标指向"原料"，客户评价指向"发酵度"，五星好评旁边画着血滴。
周野的手背突然剧痛。那个吸管留下的小孔开始渗出淡红色液体，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奶茶杯形状。退伍证灰烬从他指缝漏下，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军徽图案。
红雨衣停止了尖叫。她慢慢解开雨衣纽扣，露出胸口——那里有个巨大的空洞，边缘整齐得像杯盖开口。洞中旋转着暗红色液体，表面浮着七颗眼珠形状的珍珠。
"第七届..."她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还差...一个评委..."
苏阳突然举起手机："卸载成功了！"屏幕上的奶茶APP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张老照片——年轻的苏婉儿母亲站在茶厂门口，手里捧着杯鸳鸯奶茶。
红雨衣暴怒地扑来。周野本能地拽过苏婉儿护在身后，胸口撞上操作台。某个隐藏按钮被触发，七台封口机同时爆炸，针管里的液体喷溅在红雨衣身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洞。
"铜钱！"苏婉儿大喊。三人手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紧，铜钱变得滚烫。周野感到一股热流从手腕冲向胸口，下意识抓住苏婉儿和苏阳的手。
三枚铜钱同时发光，在红雨衣头顶投射出个复杂的符咒。光线中浮现出苏婉儿母亲的身影，她做了个倾倒的动作，红雨衣胸口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
"原来我妈..."苏婉儿声音哽咽，"不是邪教成员...是上一届评委..."
仓库开始坍塌。周野拖着两人往外跑，身后传来红雨衣最后的尖啸："外送...永生..."小门在他们冲出的瞬间自动关闭，里面传出液体被急速冷冻的脆响。
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他们瘫坐在空地上，发现电动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身边，电量显示100%。车篮里放着杯奶茶，杯盖上用红笔写着：
【暂休业 升级系统】
苏阳颤抖着拿起杯子，里面的冰块碰撞作响。每块冰中心都冻着一颗微型珍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这算..."少年努力挤出个笑容，"外带伴手礼？"
周野突然发现苏婉儿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女孩掌心全是汗，睫毛上挂着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当她抬头时，周野第一次注意到她眼睛的颜色——那种深褐在光线下会变成琥珀色，就像...
就像奶茶里最上等的珍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