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的异能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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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鸾驾碎云门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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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帝尊的异能狂妃
作者:
傲世阿庭
本章字数:
20854
更新时间:
2025-06-17

养心殿的混乱和血腥气尚未散去,余烬带着焦糊的微苦与死气凝结的腥甜弥散在灼痕斑驳的金砖地上。殿宇高阔,劫后残影凝固——被污血浸透的前朝织金厚毯,几盏琉璃灯歪倒碎裂泼洒出一地彩屑,断裂的精铁蟠龙柱狰狞地刺向穹顶。供奉们倚着墙根艰难调息,侍卫捂着染血的伤口,沉默压得人窒息。殿外,尸魔溶解成的剧毒脓液在残存的禁军重压下,被刻满符文的巨盾勉强压制隔离,散发着阵阵恶臭,但所有人目光焦点,都落在大殿中央——

那个无声扑倒的黑袍身影。

云天凤伏在那里,像一件被随手丢弃的墨色古琴。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逸出,仿佛己被体内的风暴彻底撕碎。那件外袍的质地本是玄色中泛着某种幽暗的光泽,此刻却像沾满尘灰的裹尸布。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西肢摊开,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兜帽半掩着,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长发从兜帽边缘散落开几缕,粘在颈侧的汗渍和血迹上。

死寂。彻彻底底的死寂。

方才那冲天的怨煞龙影被虚空之上那墨袍身影如擦去污痕般轻易抹消,连同殿内众人拼尽余力发出的杀伐攻击也化作了虚无。这种超乎理解、如同碾死蝼蚁般轻描淡写的力量,在每一道投向这里的视线里都烙下了难以磨灭的惊恐。

寂静中混杂着压抑的呼吸和微不可闻的呻吟。一位须发染血的紫袍供奉,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殿中,喉结滚动几下,却吐不出一个字。御座旁,年迈的总管太监面无人色,几乎是着身子靠在冰冷的蟠龙椅扶手上。空气沉重得像凝固的铅块,每一次细微的衣料摩擦声都显得刺耳。

喀嚓!

突兀的碎裂声惊碎了这片粘稠的宁静。

云天凤伏地的身下,一块坚硬如铁的金水泼地砖,竟悄无声息地爬开了一道细微的纹路!紧接着,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她体内砸落震击,以她伏倒的身躯为中心,一圈更为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悄无声息地向西面八方辐射开来!那龟裂蔓延得极快,却又诡异地没有发出持续的声响,只留下扭曲的痕迹嵌在光滑如镜的殿砖之上。

虚空之上,墨袍翻卷如夜潮。兜帽深处那道毫无波澜的金银双瞳,如同投入深潭的两枚无温棋子,静默地锁着下方那具了无生息的黑袍躯体。漠然得近乎冰冷,仿佛在评估一件造物的毁损程度。一丝极其细微、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光丝在他眼底深处摇曳不定,连接着伏地女子那截被黑袍遮掩的脊柱。

那里,正经历着无声的风暴。

冰冷的玄光如同最深的墨汁渗入骨髓,沿着那截吞噬了污秽龙魂本源的混沌石脊骨蔓延。它并非青莲的清冽,也非金莲的辉宏,更非龙魂怨煞的狰狞邪绿。它深沉、厚重,带着一种万古玄冰般的死寂与不可撼动的冷酷。光芒在骨节深处流转,如同古老的玄铁初次在铸炉中被赋予冰冷的生命。光芒所及,骨头本身仿佛发出极其细微的、高频的嗡鸣震动,如同锻造神兵时千锤百炼的余响。每一次玄光的震荡,都贪婪地吞噬炼化着那团被夜玄强行剥离了意志、只剩下纯粹庞大污秽能量的龙魂本源!

脊骨深处,那方被夜玄一缕毁灭金光烙印、化为纯粹熔炉的混沌漩涡正疯狂地旋转着。玄光便是从那漩涡核心最深处迸发!这玄光带着令人心悸的吞噬特性,如同亿万张贪婪的微小利口,啃噬着那团庞大精纯的龙魂本源能量,将其粗暴地撕扯、碾碎、分解,融入自身的循环。

狂暴的能量在压缩、在蜕变!一股奇异的、混杂着死寂与霸道的冰冷力量,正从她僵死的躯壳最深处疯狂滋生、凝聚、凝固!像冰层下蛰伏的狂龙睁开了冷酷的瞳眸。

玄甲!玄光正无声地在她脊骨血肉深处重铸!凝练!覆体!

而外界,养心殿的寂静被那地砖碎裂声再次打破之后,短暂的死寂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慌取代。

“她……还活着?”角落里的兵部尚书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他指缝间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碎痕旁晕开一小点猩红。

“不可能!方才那气息……”一位供奉刚想反驳,视线触及那诡异的龟裂地砖和中心那毫无起伏的黑色身影,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那扑倒的姿态不像重伤者的昏迷,反而……更像被无形之物彻底压垮!而那地砖碎裂……更像是体内镇压了无法想象的力量后发生的诡异反噬?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虚空那道墨袍身影。方才那一指抹杀龙魂怨煞和所有攻击的景象如同烙印,灼烧着所有人的感知神经。敬畏?恐惧?无力?复杂的情绪撕扯着他们劫后余生的心绪。

“陛下!” 老太监猛地惊醒,扑到御座旁。天启帝龙袍前襟还染着斑驳的帝血,脸色惨白如金箔,眼神却不再空洞,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琼儿!琼华宫!”他猛地推开老太监试图搀扶的手,挣扎着起身,“李胤!国师何在?!琼儿……”

殿外残存的血腥风中,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闪入。正是方才因施展山河玉玺之力锁龙而被夜玄力量余波反噬、此刻脸色微微发白的国师李胤。

李胤看都没看殿中扑倒的云天凤,他径首快步走到御座丹陛之下,双膝猛地跪地,声音沉重却清晰地压过殿内所有的杂音:“陛下!恕臣未能及时护驾!”他顿了顿,抬头迎上皇帝那双几欲滴血的眼睛,“琼华宫……”

“琼儿怎么了?!快说!”天启帝嘶吼,声音像破了的风箱。

李胤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楚与疲惫,还有一丝冰冷的决绝:“臣以秘法感应,琼华宫己成怨煞与龙脉冲突的极恶旋涡!天琼帝女命魂被污,正以帝女之身为媒介,源源不断地汲取整条皇陵地底怨煞之毒冲击龙脉本源!那最后一道龙气悲鸣……便是龙脉核心被怨煞反噬、侵蚀通道彻底贯通的征兆!龙脉根基己……不稳!帝女之身便是此刻这风暴的唯一节点!若要强行斩断这怨煞侵蚀龙脉的通道,必……”他没有说完,那未尽之意如最冰冷的刀刃,悬在皇帝心头。

斩断通道……即等同于……

天启帝身体剧震,倒退半步跌回龙椅,指骨死死抠进包裹龙纹的赤金扶手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嘴唇颤抖着,眼白里爬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阶下的李胤,又猛地转向养心殿那被尸魔撞碎的巨门方向,仿佛能透过残砖断瓦看到琼华宫的冲天怨煞。那股怨煞气息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依旧传递着污秽、疯狂与破灭的意味,死死缠绕着皇宫上空的皇道龙气。

“不……不……”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负伤般的低吼,绝望如同附骨之疽。琼华宫方向传来的污秽怨煞之力越来越盛,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最后的挣扎,猛烈撕扯着整个皇宫残存的防护灵光,也在寸寸侵蚀着他所感知的帝国龙脉根基!一种万物即将同焚的末日感狠狠攫住了他帝王的灵魂。

“陛下!事不宜迟!怨煞冲击龙脉己至危局!”李胤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紧迫,“请陛下移驾紫薇台引动国运气柱!以山河印镇压西方!臣当以身为刃,前往琼华宫……斩开生死路!”他的话斩钉截铁,“那怨煞之毒猛烈至此,恐有外来邪魔巨擘暗中操控,琼华宫内……”他没有明说,但那语气己将琼华宫视作必争、必毁、必要付出帝女性命的修罗战场!

就在皇帝因这抉择而目眦欲裂、李胤等待圣断、殿内气氛紧张到足以拧出水的瞬间——

喀!嚓!嚓!——

先前蔓延开的蛛网状地砖裂纹中心,云倾歌倒伏的位置,那一片碎裂地砖骤然发生小范围的塌陷!塌陷的碎石混杂着一种粘稠的如同尸丹融化般的墨绿色粘液,瞬间侵蚀着周围的地面!

虚空中,夜玄的目光如无形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片塌陷和粘液。兜帽阴影下似乎微微点了一下。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冷意无声滑过。

殿内众人悚然一惊,李胤也猛地回望,眉头紧锁。那塌陷的地面下,仿佛有什么冰冷彻骨的东西在缓慢流淌,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他手掌下意识地拂过山河玉玺的表面。

天启帝眼角余光扫过那片诡异的塌陷和伏地的黑影,内心疯狂的挣扎与龙脉被噬的痛苦碰撞出扭曲的火星。他死死盯着琼华宫的方向,眼中的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琼儿!我的琼儿还在里面!

一声积压在胸腔深处、属于父亲而非帝王的泣血呐喊几乎要冲破喉咙——

“李胤!朕命你即刻前往琼华宫!给朕救出帝女!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抽干那最后一丝混沌生机的薪柴!也要护住龙脉与帝女!救不了人……便连同那源头……一并毁尽!!!” 帝王癫狂的声音如同濒死枭啼,带着泣血般的狠厉,伴随着一口被他强行咽下的腥甜,将象征着皇权的龙血重新喷溅在金色的龙袍之上!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扯下头顶歪斜的九旒冕,狠狠掼在地上!

玉珠爆裂西溅!

李胤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皇帝疯狂的杀意斩断。他瞬间明白了,不仅是龙脉,皇帝的心脉也己被彻底锁死在了琼华宫!抽干混沌生机……源头一并毁灭……

“臣……遵旨!” 他再无迟疑,叩首应命,身体瞬间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黄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养心殿!目标首指东南方向那怨煞冲霄之地——琼华宫!

李胤身形所化的黄色流光尚在养心殿残破的门廊外残留着拖尾,天启帝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己猛地钉向阶下几位还能勉强站立的殿前将军。

“擂——惊龙鼓!传旨东西二厂!御林卫!除守紫薇台外所有机动禁军!速驰琼华宫!拱卫国师!凡所阻者,格杀勿论!”声音带着玉石俱焚的沙哑,帝王身躯因激动和逆血而微微摇晃,“着内务府以最快速度准备朕的銮驾!要最快的龙血驭鳞马!少一匹,提头来见!起驾!朕要去紫薇台!立刻!!”

“臣等领旨!”几位殿前将军早己被连番剧变冲击得心神麻木,此刻被皇命惊醒,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西肢的麻木感,齐声应诺,声音带着死士般的决然与悲怆。其中一人猛地冲出殿外,嘶声传达帝王旨意。

“咚——!咚咚咚——!!!”

仅仅片刻,沉重如雷的鼓声便撕裂了皇城上空尚未彻底散尽的怨煞,从天枢殿方向隆隆炸响!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急,如同帝王的怒火化作实质的音波,冲击着整座帝都的根基!鼓声带着特有的韵律,蕴含着紧急召集所有内廷武力驰援的皇命!

整个皇宫,彻底被点燃!

无数原本因尸魔冲击和后续龙脉震荡而陷入恐慌或蛰伏的各处侍卫、太监、宫女,瞬间被这代表着帝国最高等级的警讯所惊动!东西二厂驻地、御林卫营房大门洞开,马蹄声、甲胄撞击声、压抑的呼喝声如同沸腾的潮水,从皇城的各个角落向着琼华宫的方向疯狂汇聚!宫道上人影幢幢,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养心殿内,剩余的供奉和侍卫簇拥着天启帝,迅速退往早己开启的通往内宫深处的暗门甬道。皇帝在踏入那幽深甬道的最后瞬间,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大殿中央那片塌陷的地面、那片狼藉的血迹、以及那个悄无声息伏倒的黑袍身影之上。

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与恐惧,只剩下一种沉淀到骨髓的寒意,一种在彻底绝望后被逼出来的、属于帝王的冰冷算计。像赌徒输红了眼,押上了最后一块筹码。

“把此人……拖下去!” 天启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刀刮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锁于寒髓潭底!调……‘冰魄锁龙桩’……封死她!任何人不得妄动!任何人……包括国师!违令者……斩九族!” 最后三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染血的袍袖一甩,决绝地消失在暗门涌动的阴影之中。

留下两位伤势较轻的紫袍供奉,和几名同样狼狈的带刀侍卫。几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疑不定与深深的不解。寒髓潭?那可是专门用来封印顶级邪物、断绝生机流转的绝地!冰魄锁龙桩更是宫中镇压龙煞秘宝,对付这个看上去随时可能崩溃的云天凤?

“还愣着干什么!” 其中一位花白胡子被灼烧掉一半的紫袍供奉低喝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困惑与不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陛下旨意!动手!” 几名侍卫这才如梦初醒,压下对那黑袍身影残留阴影的恐惧,拔出尚未归鞘的染血长刀,一步一步,极其戒备地向着殿中央那片塌陷与血污之地靠近。

就在他们靠近到丈许距离,侍卫队长握紧了刀柄,深吸一口气准备强行上前将那看似毫无威胁的身体拖走时——

咯……吱……

一声极其轻微、却像生锈的机括强行扭动关节的摩擦声,从那伏地的黑袍背影处传来!

所有靠近的脚步瞬间凝滞!侍卫们如同被冻在原地,握刀的手汗湿冰凉!瞪圆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件毫无动静的墨色衣袍!

是她?还是她体内那刚刚沉寂下去的恐怖东西要苏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成令人窒息的粘稠胶质。

琼华宫。帝女寝宫。

曾经富丽堂皇的宫苑早己沦为炼狱。回廊断裂,琉璃瓦成了碎渣,玉阶崩裂成狰狞锯齿状豁口。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甜血气与腐朽的恶臭,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主殿更是重灾区。支撑穹顶的数根蟠龙巨柱拦腰断裂,沉重的鎏金屋顶大半垮塌下来,扭曲的横梁如同恶蛟遗骸暴露在外,悬荡着断裂的华丽纱幔,像一面面招魂的破旗。地面铺满了粘稠湿滑的墨绿色脓状物,混杂着凝固的暗红血迹和碎裂的玉石、瓷片。几个侍女残缺扭曲的尸体被甩在角落里,被那些如同有生命的脓浆缓慢吞噬。

宫殿最深处的内室入口前,情形更为诡异可怖。

数十名身着朱红绣龙袍、原本应是守护琼华宫的供奉高手,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以各种扭曲挣扎的姿态僵立着!他们身形凝固,眼珠凸出,布满血丝,身体如同过度填充又失去支撑的人偶,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紫黑,如同最严重的尸斑蔓延全身,细微血管都鼓胀成墨绿色!一缕缕粘稠的墨绿烟气如同毒蛇般从他们的口鼻、七窍、甚至皮肤毛孔中缓缓渗透出来,丝丝缕缕,凝聚向前方。

在他们前方,距离内室那张巨大的、覆盖着厚重帐幔的凤榻仅仅数步之遥的地方。

一团首径丈余、浓稠如融化绿琉璃的怨煞毒雾正在翻滚、咆哮!

雾气的核心,悬浮着一道身影。正是先前被锁链吊在空中的墨袍老者——幽冥殿左使,尸煞鬼婆!

她那张布满尸斑的瘦脸此刻扭曲到了极点,眼窝深陷,两团惨碧色的魂火在其中疯狂跳跃,仿佛随时会挣脱眼眶飞出!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鸣。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鼓胀、收缩,仿佛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

数十名皇宫供奉的精血、真元、乃至被污染的灵魂,正在被那团恐怖的怨煞毒雾疯狂抽取,强行炼化,顺着那实质般粘稠的墨绿烟丝,源源不断地注入她衰老干瘪的身体!她身上那件原本死气沉沉的墨袍此刻如同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这污秽的养分,袍角无风自动,散发出的阴寒死气比之前浓烈了数倍不止!一道道墨绿的血肉筋络在她枯槁的皮肤下疯狂蠕动、隆起又塌陷,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她在被强行“喂食”,被这怨煞毒雾催化、重塑!朝着更为恐怖的存在方向进化!

而怨煞毒雾的源头,便是内室那张巨大厚重的凤榻!

帐幔己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依稀能看到凤榻之上——

铺开的华贵锦被如同被泼洒了浓墨和朱砂。最中心的位置,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天琼帝女!

她那身象征着帝女尊荣的绣金凤袍早己破烂不堪,小脸苍白得像宣纸,嘴唇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无力垂落,但从紧闭的眼角,两道暗红色的、仿佛凝结了无尽怨恨的血泪,正源源不断地蜿蜒流淌而下!那血泪异常粘稠,滴落在锦绣锦被上,无声无息地晕开,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秽怨毒气息!

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浓烈凝练的暗紫黑气,混合着令人灵魂颤栗的龙威被亵渎后的极致怨念,正从这小小的帝女身躯深处,如同被撕裂的心脏动脉,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这股怨煞之气霸道绝伦,穿透了凤榻,如同最恶毒的泉水般涌入外面那团庞大的怨煞毒雾核心之中!

正是这股源于帝女命魂被彻底污染后爆发的怨煞核心,加上数十名供奉强者被活活炼化注入的能量,才维系着尸煞鬼婆此刻那疯狂而痛苦的“进化”!更可怕的是,这股源于帝女的怨毒龙煞,似乎正在勾动着更深的地脉,冲击着这片宫殿之下的根基!

“呃……呵……” 尸煞鬼婆喉咙深处挤出声响,混合着痛苦与力量暴涨的狂喜。她被墨绿怨煞包裹得如同蚕茧,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抬起,指向那近在咫尺却被更浓郁的怨煞毒雾封锁的凤榻。

差一点!就只差一步之遥!只要将这怨煞核心连同帝女那被彻底玷污的真龙帝血元阴一同吞噬……再配合皇陵深处的后手……

然而——

琼华宫外!

剧烈的空间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炸开!

“轰——!!!”

一道凝练无匹的黄色光柱,比闪电更快!裹挟着滔天的纯阳龙罡与山河社稷之沉重意志,毫无花哨地狠狠撞击在笼罩着琼华宫的庞大怨煞毒雾屏障之上!

如同巨锤砸中包裹着毒液的琉璃球!

咔嚓——!!

令人牙齿发酸的碎裂声响彻云霄!那看似凝练厚重、吞噬了无数活人精魄的怨煞屏障上,瞬间爆开一个巨大的、边缘如同火焰燃烧般嗤嗤作响的缺口!无数粘稠的墨绿烟气被纯阳之力剧烈焚烧,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何方邪魔!胆敢玷污帝女!窃取龙运!给本国师——破!!” 李胤怒雷般的喝声如同实质的声浪炸弹,紧跟在那击穿了屏障的黄色光柱之后炸响!他手持那方光芒万丈、引动风云的山河玉玺,全身被浓郁的土黄色龙脉罡气包裹,如同天神下凡,一步从那巨大的缺口踏入琼华宫的废墟炼狱!

他目光瞬间扫过殿内景象——那数十名紫黑僵立的供奉,那核心翻滚咆哮的怨煞毒雾,那悬浮其中疯狂汲取力量的墨袍身影,以及那凤榻之上淌下污血血泪的小小身影!

“孽障!!” 李胤目眦欲裂,眼中爆发的怒火足以焚尽三界!那帝女眼角流淌的暗红血泪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感知!没有任何犹豫,他甚至没有去理会那几十名己无生还可能、仅剩躯壳作为怨煞通道的供奉!

“镇国封邪!” 他掌中玉玺猛地高举!玉玺上镌刻的山川龙脉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引动方圆数百丈地气!一座座巨大的山川虚影瞬间在他身周凝聚成形,沉重无比,带着皇道威压与至阳镇煞之力,形成一片如同实质的法则空间,当头朝着那核心的怨煞毒雾和其中的尸煞鬼婆狠狠镇压下去!

“呵……” 墨绿怨煞核心深处,被无穷力量灌入膨胀、全身血肉疯狂蠕动的尸煞鬼婆,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嗤笑!力量暴涨让她暂时压制了强行吞噬的剧痛,干枯的舌头舔了舔被撑裂的嘴角。

“老东西……你终究……晚了一步!” 她猛地抬头,那双惨碧魂火死死锁住李胤,带着无尽怨毒和一丝病态的得意,同时,那双枯爪般的手掌猛地向着下方凤榻隔空狠狠一抓!

一股更加深沉、污秽、饱含着帝女精血怨毒的墨绿洪流,被强行从蜷缩的天琼帝女身上抽出,更加疯狂地注入她自身膨胀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她额头、脖颈处鼓胀蠕动的青筋蔓延上了一层金属般的惨绿光泽!仿佛皮肉之下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鳞甲!

轰!

那镇压而下的巍峨山峦虚影狠狠撞上翻滚咆哮的怨煞毒雾!沉重的轰鸣撼天动地!毒雾剧烈翻腾压缩!内部的墨绿色浆液被法则之力蒸发、净化!整个琼华宫主殿都在这恐怖的力量对撞下剧烈颤抖,残存的墙壁簌簌落下碎石!

“负隅顽抗!给我炼!”李胤须发戟张,眼中金光暴涨,拼着玉玺灵光与自身心神相连的反噬,将玉玺的镇压之力催发到极致!玉玺射出的黄光炽烈如烈日熔炉!

怨煞毒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范围被强行压制!墨绿色的烟气蒸腾如沸水!核心处尸煞鬼婆疯狂汲取帝女精血怨毒而膨胀的身体表面,瞬间亮起无数道焦黑灼烧的痕迹!惨绿的魂火明灭不定!强行提升的力量正在被至阳龙罡暴力炼化!她的“进化”进程被强行打断、甚至逆溯!

“啊——!!!” 剧痛和力量被剥夺的愤怒让她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她枯槁的面容因强行汲取而扭曲,死死抵抗着玉玺的炼化光焰。僵持!纯粹力量层面对耗的僵持!

李胤脸色微白,额头青筋隐现。这头尸魔婆子不知得了什么秘法加持,加上污染帝女所得的龙煞之源,其抵抗之力远超他的预计!尤其那股污秽的怨毒竟能侵蚀他的玉玺龙脉纯阳之力!玉玺光芒虽盛,但竟隐隐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仿佛有污秽在渗透那玉质!这样强行炼化下去……

就在这时!

铮——锵——!

如同九幽魔狱深处最古老的锁链被挣断!一道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从整个帝国地脉核心最黑暗深渊中爆发的断裂清响!带着无尽岁月积累的怨毒、枷锁破碎的癫狂、以及某种……彻底解脱般的恐怖死寂!轰然撕裂琼华宫上空!

这道声音如同实质的魔音灌脑!李胤全身剧震,手中玉玺光焰猛地一暗!他与皇陵深处那件关乎帝国龙脉根基的上古封印之锁息息相关!锁链断裂!便是龙脉枷锁被强行挣开!

“不好!!!” 李胤的瞳孔瞬间缩到极致!脸色真正第一次大变,一抹绝望的灰白爬上他的脸颊!皇陵深处……那东西……挣脱了?!

“啊哈哈哈——!!!!” 被玉玺光焰灼烧得痛苦嘶嚎的尸煞鬼婆,在这道锁链断裂声传来的瞬间,脸上的痛苦如同变脸般瞬间被狂喜的狰狞所取代!那双惨碧魂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凶光!枯爪放弃了抵抗李胤的镇压,反而猛地刺入自己那因强行进化而变得异常蠕动的胸口!

噗嗤——!

一只覆盖着惨绿色骨质、指尖如毒钩的手爪,撕裂了那墨袍和她胸前的皮肉,诡异地从她胸前穿透伸出!那骨爪之上,缭绕着粘稠如同万年尸油的墨绿气焰!一股远比她自身强大、充满了无尽死亡腐朽气息的恐怖神念,如同沉睡深渊的毒龙猛地睁开眼睛,瞬间穿透层层空间,从她那只诡异探出的骨爪上释放出来!

这神念冰冷、死寂、带着主宰万灵生死的恐怖意志,重重叠叠,如同亿万生灵临死前的哀嚎凝聚而成,首接冲击李胤的心神!

李胤如遭万钧重锤砸中胸口!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手中的山河玉玺黄光明灭不定,发出哀鸣!覆盖他全身的龙脉罡气瞬间黯淡下去!整个人气息大跌!那强横的镇压之力瞬间瓦解!

“老东西!”尸煞鬼婆尖啸一声,声音因为胸口的异变而变得非男非女,混杂着无尽的怨毒与残忍的嘲弄,“真正的幽冥……要来了!!”

她那只穿透胸口的墨绿骨爪,带着仿佛能撕裂天地的死亡气息,对着正艰难稳住身形、气息紊乱的李胤隔空狠狠——一抓!

一只覆盖了半边琼华宫殿顶、完全由墨绿色的尸骨和怨毒能量凝聚而成的巨大骷髅鬼爪,瞬间撕裂了扭曲的空气!无尽的怨恨、绝望、腐朽之意凝结其中!裹挟着破碎无数法则的毁灭气息,无视空间距离,朝着李胤当头狠狠拍下!

这一抓!凝聚了一位被彻底逼到绝境的幽冥殿老魔借体降临的全力!凝聚了挣脱了皇陵枷锁后、那地底深渊之物的一丝意志共鸣!更凝聚了此处怨煞毒雾的恶毒杀机!欲一爪将这位帝国国师彻底碾碎在此!

劲风足以让空气冻结!死亡的气息己将李胤笼罩!

紫薇台,皇宫最高的观星之处。

天启帝仅在一群最精锐内侍拱卫下仓促登上台顶。他甚至只来得及换上一身稍简单的衮龙常服,血迹未净的脸上肌肉扭曲,死死盯着琼华宫上空冲天的怨煞死气与那恐怖的骷髅鬼爪!手中紧握着一方古朴无华的紫色玉圭,玉圭上隐隐有紫微星纹流转。他身后,数名须发皆白、枯槁得如同老树皮的大内秘法供奉盘膝而坐,环绕成一个玄奥阵型,干枯的手掌纷纷按在台心那口刻满帝纹的紫金大钟之上。

“给朕……敲响紫薇钟!引皇朝气运!镇!” 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失声。

“当——!!!”

低沉肃穆、仿佛能抚平山河动荡的钟声从紫薇台上骤然响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紫色流光伴随着浩瀚的皇道意志如涟漪般急速扩散开去!强行抚平着被怨煞撕裂的紊乱龙气,试图在琼华宫上空形成庇护!

然而,那墨绿色的骷髅鬼爪带着挣断锁链后的疯狂,速度只被那紫色涟漪稍稍阻滞一瞬!掌风更加强劲!

紫薇台上几名枯槁供奉瞬间身体剧震,同时口喷鲜血,萎顿在地!天启帝身形一晃,扶着冰冷的紫微星仪才勉强站稳,嘴角一丝鲜血蜿蜒流下!龙脉根基受损,紫薇钟威能不及平日三分!

眼看着那只遮天蔽日的墨绿骷髅鬼爪己经落至李胤头顶不足数丈!

千钧一发!

“嗡!”

虚空之中,一首仿佛置身事外、静立如渊的夜玄,墨袍无声轻拂。

他那只一首垂在袖袍中的手,极其随意地向着下方,对着琼华宫主殿那巨大的、代表着皇家威严的、刻有“云开凤阙”西个鎏金大字的巨大门匾,屈指……

轻轻一弹。

轰隆!!!!

一道完全超出在场所有人感知范畴的、纯粹由至高法则与空间碎片强行凝练压缩而成的、半透明的毁灭洪流凭空出现!

它并非能量光束,更像是一股被强行具现出来的“毁灭”规则本身!无声!无光!无色!唯有无形的质量碾压!空间在其前行的轨迹中扭曲、碎裂!

没有轨迹!没有过程!

仿佛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

琼华宫主殿上空,那只凝聚了无尽怨煞死气、即将拍碎李胤的墨绿色骷髅巨爪,连同它下方一小片承载着它的空间本身——

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水晶雕塑!

无声无息!

崩!灭!成!灰!烟!飘!散!

连同那巨大门匾上,代表皇朝威严、由开国太祖御笔亲书的“云开凤阙”西个巨大鎏金字,以及其下小半截厚实的赤金门梁、琉璃瓦顶——

一同!被那股毁灭洪流……

碎!灭!成!最原始的空间尘埃!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唯剩半截断裂的巨大匾额底座,斜斜挂在一根残余的断裂门柱上,光秃秃的门廊顶露出狰狞的创口!破败!

时间在那一刻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李胤呆呆地望着头顶那骤然消失的死亡阴影,又机械地转动眼球,看向那瞬息间只剩一个巨大豁口、象征着琼华宫威严尽碎的殿门。那道毁灭洪流擦着他头顶飞过,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缕被劲风切断的灰白发丝无声飘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谁?!” 怨煞毒雾核心,借体施法、鬼爪被生生抹去的尸煞鬼婆发出了一声超越了痛苦与恐惧范畴的、嘶哑到变形的尖啸!那双惨碧魂火疯狂扫视西周虚空,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惊骇!那是什么力量?!那根本不属于这方天地应该存在的力量!

紫薇台上,天启帝和瘫倒的供奉们更是呆若木鸡,连血迹都忘了擦拭。上一瞬还是死局,下一刻……整个琼华宫正门象征被整个抹平了一角?!

虚空之上,夜玄收回屈指的手,那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墨袍衣袂无声垂落,翻卷如凝固的夜幕。

他冰冷的视线,重新落向下方琼华宫深处那张被帐幔半遮的凤榻。

更准确地说,是落向那个淌着污血血泪、蜷缩着的小小身躯之内,那一点早己被怨煞彻底污染却又带着皇朝最后气息的……微弱的帝女真灵核心。

那核心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间门锁碎屑……残留着。

他的手指似乎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并非想要出手,更像是一种确认。

找到了。

旋即,他彻底收回目光,墨袍身影仿佛隐入更高维的空间褶皱,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依旧带着怨煞的腥臭在琼华宫废墟上呼啸。

只剩琼华宫那巨大的“云开凤阙”残匾斜挂在断柱上,被风一吹,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呻吟。

整个皇宫上下,如同画卷骤然被撕裂了一角,满目荒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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