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邪门了!快跑!!” 悍匪头目第一个从惊骇中回过神,发出破音的嘶吼,扭头就朝离他最近的破窗扑去!什么粮食女人,什么魔法值钱玩意儿,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那个坐倒在血泊中、八岁稚童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的本能恐惧!其他的强盗也如梦初醒,怪叫着争相向各个出口逃窜!
李伊莲、玛丽娅、马普恩等人刚刚涌起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和身体的剧烈颤抖。
然而!
就在这一刻——
跌坐在血泊与焦黑残肢中的燕停云,浑身如同散架般剧痛。但他涣散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教堂:倒在血泊中断气的狗娃和他爹、胸口几乎被砍开的老陈叔、背靠着墙死去手里还攥着半截木棍的强生、以及遍地是血的尸体……尤其当他看到躺在不远处地上、口鼻流血、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生死不知的卢恩牧师时……
一股比这教堂里的烈火更狂暴、比那融化冰雪的阳光更炽烈的毁灭意志,如同苏醒的火山,在他心口猛烈炸开!那不再是冰冷的杀意,而是要将一切都焚为灰烬的焚天之怒!
都别想逃!
所有伤害牧师爷爷、伤害大家的……都得焚尽!化为灰烬!
这个念头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他意识深处刚刚摹刻下的卢恩牧师释放火焰的情景!那燃烧的手掌、古奥的音节、旋转爆裂的赤红火涡!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火焰的构成,感受到了其中狂暴的能量!
燕停云那双因剧痛而紧锁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迷惘,而是两簇剧烈跳动的、带着一丝奇异紫芒的赤金色火焰!仿佛有真实的火星在他眼底迸溅!
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因脱力而颤抖的右手!口中艰涩地挤出一个模仿的、带着滚烫气息的破碎音节:
“——*(类似卢恩的音节碎片,但更稚嫩灼热)* ——焚!”
他脑海中拼命勾勒着卢恩释放的螺旋烈焰之球的结构,将那滔天的愤怒注入其中!
呼——嗡!
这一次空气中骤然响起一片空间被高温烧灼扭曲的嗡鸣!就在那些扑向出口的强盗们头顶不到三尺的虚空处,只有拳头大小、却凝练刺目到极致的暗金色火球凭空闪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抽干焚化的恐怖高温瞬间压下!
滋啦——噗!噗!噗!噗!
如同烧红的铁块放入冷水的声音密集响起!
那暗金火球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猛地向内塌陷收缩,一股无形的、强大到足以扭曲空气的引力场骤然生成!正在扑逃的悍匪头目、半边脸光头以及另外两名强盗的动作如同被黏稠滚烫的糖浆裹住,速度瞬间迟滞到近乎凝固!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西个强盗的身体,从接触那塌陷火球引力的瞬间开始,皮肤肉眼可见地冒出青烟!衣物和毛发瞬间焦黑蜷缩!就像被投入了看不见的焚尸炉!
“呃…咕啊——” 悍匪头目只来得及发出半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挣扎的动作定格在抓向窗框的姿势,眼睛暴突,皮肤如同被高温烘烤的羊皮纸,迅速变得焦黑、干枯、起皱!水分被极速蒸发!
“啊——烫!烫!” 半边脸光头嘶哑惨叫,试图拍打身上燃起的无形之火,那火焰仿佛从皮肤里烧出来,他焦糊的伤口在高温下更是惨不忍睹!
另外两个强盗如同被点燃的人形蜡烛,在短暂得可怕的数息内,身体剧烈抽搐着,以惊人的速度脱水、萎缩、碳化!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刺鼻的蛋白质焦糊味!
时间并不长。仅仅三西个呼吸之间!
西具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木炭,缓缓地、带着轻微的火星和焦烟,软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蜷缩成扭曲的、黑黢黢的焦炭状物!只有那半熟的眼珠空洞地望着教堂穹顶,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突如其来的焚灭。
整个教堂,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没有挣扎。
没有后续的惨叫。
只有那瞬间的烤灼声和肉体碳化时细微的劈啪声,以及那西具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诡异焦尸!
幸存者们——李伊莲、玛丽娅、马普恩、苏珊、莉丝、佩琳、汤姆、杰米等人——全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比地狱更为可怖的景象。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死寂维持了不到三秒。
“哇——呜哇——!” 苏珊第一个崩溃了。压抑了整场屠杀的恐惧、悲痛、绝望和这突如其来的、难以理解的生机混杂在一起,冲垮了她所有的堤坝。她扔掉柴刀,瘫坐在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这哭声像是一道闸门被打开。
紧接着,玛丽娅也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带着巨大悲恸和后怕的嚎啕。莉丝和佩琳抱在一起,浑身颤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滚落。
村长马普恩老泪纵横,一边咳嗽一边啜泣,对着满地的尸体喃喃自语。汤姆和杰米,这两个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半大少年,此刻也像被吓坏的孩子,无声地流着眼泪,肩膀不断耸动。
只有李伊莲修女,脸上爬满了冰冷的泪水,眼神却无比复杂地投向燕停云的方向。她用力地咬着下唇,强忍着巨大的晕眩感,一步步朝着卢恩牧师跌倒的地方挪去。
燕停云在释放完那焚毁一切的魔火后,也仿佛被彻底掏空了。那恐怖的吸扯感和精神上的剧烈损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狂跳如同擂鼓,浑身的骨骼肌肉都在尖叫抗议。他没有立刻晕倒,而是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惨白如金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双手支撑着地面勉强没有趴下。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卢恩。
微弱而清晰的咳嗽声。
卢恩牧师的身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沫。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此刻显得异常虚弱,却依旧明亮,清晰地映照出教堂穹顶透进来的、风雪后微弱的天光,以及……一步步挪到他身边的李伊莲,还有距离他不远、正大口喘息、脸色煞白的燕停云。
“牧…牧师大人…” 李伊莲跪倒在卢恩身边,声音哽咽颤抖,却不敢轻易触碰他。
卢恩的目光艰难地、缓缓地移向燕停云,眼中没有丝毫对那恐怖火焰的惊讶,只有深不见底的、带着巨大担忧的疲惫。
“停…停云…过来…”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召唤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