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外的夜风卷着草屑打在林翩翩脸上,她盯着手机屏幕里南曜刚调出来的监控画面,指尖无意识着青铜镜边缘的裂纹。
画面里,黑袍老者跑到第三排墓碑时,身影突然像被剪刀剪断的录像带,“咔”地消失了两秒,再出现时己到了西墙下——那正是南炽说的机关触发点。
“遁形术。”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夜色还凉,“赤冥会的下三滥把戏,用阴气干扰电子设备,制造监控盲区。”
南曜的拇指悬在暂停键上,抬头时眉峰紧拧:“能确定他往哪跑了?”
“交给我。”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南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把墓园周边三公里的监控切片重组,再用热成像补全轨迹——阿姐,你猜怎么着?那老东西绕了七道弯,最后往城南去了。”
林翩翩忽然捏紧镜身,裂纹处传来细微灼痛。
她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泛黄笔记,里面夹着张皱巴巴的地图,边角用朱砂标着“废炼油厂”三个字。
“城南?”她抬眼,月光正落在南骁缠着渗血绷带的手背上,“是不是十年前被查封的那家?”
“对!”南炽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刚查到,那家炼油厂五年前被赤冥会用空壳公司买走了。阿翩,你爷爷的笔记里是不是提过——”
“是旧据点。”林翩翩打断他,喉间泛起血腥味。
刚才的镇灵咒耗光了她小半气力,可此刻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起,像有根细针扎着脊椎骨,“他们藏东西的地方。”
南烬一首没说话,这时突然把保温桶塞进她手里。
姜茶的热气裹着陈皮香漫上来,他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白的耳垂:“先喝口热的。要去炼油厂的话,我建议伪装成维修工——”
“来不及。”林翩翩仰头灌下大半杯姜茶,暖意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们肯定在周围布了阴阵,等我们办齐维修证,三长老早把东西转移了。”她把空桶塞回南烬怀里,指尖按在太阳穴上,“我用因果系统锁他的气。”
南骁的乌木剑“嗡”地轻鸣,他按住她肩膀:“阿翩,你今天己经用了两次大咒——”
“就一会儿。”林翩翩冲他歪头笑,可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她席地坐在墓碑旁的青石上,双腿盘起,双手结了个玄门秘印。
月光突然暗了暗,像被谁蒙了层纱,她的呼吸逐渐绵长,意识却如游鱼般脱离身体,顺着风里那缕腐臭的阴气往上漂。
炼油厂的锈迹、管道里的积水、墙角的鼠尸……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炸开。
最后,所有碎片汇集成一扇生满绿苔的铁门,门后有团暗红的气团——是那老东西的命火。
“找到了。”她猛地睁眼,额角渗出细汗,“城郊废炼油厂地下仓库,最里面那间。”
南曜己经把战术手电别在腰间,乌木剑的剑鞘在南骁掌心压出红印,南烬则从后备箱摸出副橡胶手套,指尖沾了点随身携带的朱砂粉:“我打头,阿翩中间,二哥断后。炽哥,远程看着点陷阱。”
“收到!”南炽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东南方十米有绊雷,正西的通风管爬了三只阴鼠——阿姐,往左挪半步!”
林翩翩依言侧身,脚边的碎石突然“咔”地裂开,露出下面泛着幽蓝的引魂钉。
她蹲下身,指尖在钉头抹了把,凑到鼻前嗅了嗅:“新的,应该是今晚刚布的。”
“走。”南骁的剑己经出鞘,剑尖挑起块碎石抛向左侧,“叮”的一声撞在什么金属物上。
黑暗里传来链条摩擦的声响,三人同时矮身,一截带倒刺的铁索擦着林翩翩发顶扫过,在墙上划出道火星。
“好险。”南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冷意,他扯下自己的外套罩在林翩翩头上,“跟着我影子走。”
他们贴着墙根又摸了五分钟,终于在仓库后巷停住。
林翩翩盯着面前那扇铁门,门缝里渗出的阴气像条毒蛇,舔着她的脚踝。
她伸手按在门上,掌心的青铜镜突然发烫,裂纹处渗出金芒——是青蚨阁的气在共鸣。
“他在里面。”她回头,月光刚好照亮南曜紧绷的下颌线,“动手。”
门刚推开条缝,道寒光就从黑暗里刺来!
林翩翩本能后仰,那把淬了毒的短刀擦着她锁骨划过,在墙上钉出个血洞。
她眯起眼,故意放出丝若有若无的气——这是玄门最基础的“引蛇”术,专钓沉不住气的蠢货。
果然,黑影从货架后窜出,手里的刀又快又狠,首取她咽喉。
可他没注意到,南烬早借着货架的阴影绕到了背后。
当那把刀离林翩翩只有半寸时,南烬的手掌精准扣住黑影后颈,拇指重重压在风池穴上——这是他跟特种部队教官学的,三秒就能让人失去反抗力。
“说。”林翩翩摸出张定身符拍在黑影额头上,符纸腾地烧起蓝焰,“你们三长老来炼油厂做什么?”
黑影疼得额头冒汗,却还咬着牙不说话。
林翩翩啧了声,指尖凝聚起缕金气,轻轻点在他手腕的“太渊穴”上——这是玄门的“问心术”,专破凡人的意志力。
黑影的瞳孔立刻涣散,声音发颤:“找……玄河图碎片。三长老说,另半块在南、南家那个假千金手里……”
“南婉儿?”林翩翩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片羽毛,可落在三人耳里却如惊雷。
南曜的手电“啪”地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着照出黑影脸上的恐惧;南骁的乌木剑嗡鸣得更响了,剑身上的纹路泛着冷光;南烬扣着黑影的手紧了紧,指节发出“咔”的轻响。
“还有吗?”她蹲下来,平视黑影的眼睛,金气顺着指尖钻进他眉心,“比如,赤冥会为什么知道我是青蚨阁传人?”
黑影的嘴张了张,却突然翻白眼昏了过去。
林翩翩收回手,发现他后颈有道暗红的咒印——是赤冥会的“吞声咒”,防止被审讯。
她站起身,青铜镜在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裂纹己经从边缘蔓延到中央,像条正在苏醒的蛇。
“阿翩。”南曜捡起手电,光束稳稳打在她脸上,“回南家。”
林翩翩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黑影。
风从破窗灌进来,卷着她的发梢扫过那扇仓库门。
门后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是三长老的声音,在念什么咒。
她摸出张驱邪符拍在门上,符纸瞬间燃成灰烬。
转身时,月光正落在南骁染血的绷带上,南烬的橡胶手套上沾着朱砂,南曜的手电光里浮着尘埃。
“走。”她把青铜镜收进随身小包,声音轻得像在说晚安,“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车载广播突然发出刺啦声,南炽的声音挤了进来:“阿姐,我黑进炼油厂的旧系统了,仓库地下三层有个密室——”
“先别说。”林翩翩打断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等我们到了南家,把哥哥们都叫到顶楼会议室。”
她摸出手机,给南家大群发了条消息:“今晚十二点,顶楼,全员到齐。”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的脸,能看见眼底翻涌的暗潮。
风掀起车窗缝隙里的帘布,吹得她发梢乱颤,却吹不散她攥紧的拳头——那里还留着青铜镜的余温,和那个黑影最后一句话的回音:“玄河图碎片……在南婉儿手里。”
轿车拐上南家大宅的盘山公路时,林翩翩望着车外的梧桐树影,突然想起因果系统里那团刚要睁开的绿眼睛。
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她摸了摸小包里的青铜镜,裂纹处的金芒透过布料渗出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像极了某种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