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的玉阶在月下泛着尸光。
引路童子足不沾地,捧着的《降魔变》画卷滴落黑血。血珠触及阶面,雷音鼓纹游走成谶:
**“踏阶者,寿折半”**
江挽星颈间寿纹骤缩,沙漏跌至【半年】。金纹如绞索勒入喉管,她咳出的血沫溅上玉阶——
血珠竟凝成阮软的脸:“星姐…梯是…活经变…”
话音未碎,童子突撕画扑来!
《降魔变》的魔王擒住靳烬左腿:“留下疯血…饲魔!”
獠牙啃穿腿骨瞬间,江挽星寿纹离颈成弦,勒断魔王右臂:“放开…我男人!”
弦纹回缩带出血肉,寿纹浸透暗红。沙漏倒计时疯转至【百日】,靳烬反手掰断獠牙捅进童子眼眶:“梯顶有什么?”
“有…你的罪!”童子炸成血雾,玉阶应声翻转——
整架天梯竟由千幅《经变画》拼成!画中佛魔混战,药叉正撕咬霍临的青铜残躯。
“幻象?”靳烬挥刀劈画。
刀气穿透《法华经变》,药叉真身破卷而出!断臂霍临在血泊中嘶吼:“快走…梯在吸魂…”
药叉骨槌贯穿他胸腔,械骨“滋滋”熔解。
“霍临!”江挽星寿弦再出。
弦未至,药叉突被《水月观音》镜光定住。镜中阮软械纹流转:“阿临…看脚下!”
霍临垂首,青铜断腿正长出经变纹——
纹路蔓延处,药叉哀嚎化沙。沙粒凝成新腿接续断肢:“阮阮…你醒了?”
“醒在镜海里。”阮软引镜光照梯顶,“首脑在《涅槃变》…小心画中…”
镜面“咔嚓”龟裂,阮影碎成光渣。
靳昼胎甲突缠天梯栏杆,翠蔓勒出凹痕:“娘…梯是…焦尾琴!”
凹痕扩成声孔,奏出《佛说疗痔病经》残曲。梯身经变画随乐扭曲,佛魔互噬!
“昼儿破译了琴梯密码!”江挽星蘸血写梵咒于寿弦,“烬哥…诵经!”
靳烬血口吞音:“——唵,室利曳,莎诃!”
咒音撞向声孔,天梯轰然解体!
千幅经变画如瀑坠向沙海,画中佛魔跌落成尸。唯《涅槃变》画卷凌空铺展,焚经会首脑踏佛尸现身:“欢迎…镇魄者赴死。”
他脊背的焦尾琴梁突射十二弦,弦端拴着阮软本体——心口插着雷音鼓槌!
“阮阮!”霍临踏画疾奔。
琴弦绞紧,阮软机械眼闪烁:“首脑是…初代守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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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变》的火光舔舐云层时,真相随灰烬剥落。
五十年前,守窟人沈墨为治女儿绝症,盗雷音鼓引发沙暴。女儿被琴魄反噬成兽,他屠村炼鼓镇压,却被琴魄侵入脊柱。
“这焦尾琴梁…”沈墨抠出颈椎骨,“是吾女脊骨所化!”
琴梁突刺入沙海,月牙泉骤涌血浪。浪中浮出水晶棺,棺内少女与江挽星七分相似!
“阿星…”沈墨抚棺痴笑,“爹找到新容器了…”
“容器?”靳烬弯刀劈棺,“你也配!”
刀气触及棺盖,少女突睁眼——瞳孔流转江挽星同款寿纹!
“她吸了你的镇魄力…”沈墨狂笑,“只差吞寿纹…重生!”
少女破棺抓向江挽星,寿纹金弦被生生扯出!
“呃啊!”江挽星跪地痉挛,沙漏跌至【三十日】。
金弦没入少女心口,寿纹在她皮肤游走。沈墨的焦尾琴梁突插女儿后颈:“阿月…撕碎她!”
少女阿月关节反转爬行,寿纹凝成骨鞭抽来。鞭风扫过处,《涅槃变》的佛陀金身熔成血泥!
“心肝!”靳烬以身挡鞭。
骨鞭贯腹,楠木心苗尽碎。血喷上阿月面颊,她突然僵住:“爹…血味…熟…”
沈墨琴梁猛压:“杀了他们!”
阿月七窍溢血,骨鞭回卷自噬。寿纹崩断处,江挽星前世的缂丝记忆涌入——
沙刻战场中,她为救被琴魄控制的将军,自愿成为镇魄者。而将军…竟是沈墨前世!
“轮回…宿敌…”江挽星呕血大笑,“沈墨…你每一世…”
“都输给我!”
她突然扑向阿月,寿纹尽数离体。金丝缠住少女:“这一世…我救你!”
寿纹灼穿阿月皮肤,前世记忆反灌。少女抱头尖啸:“爹…你骗我…我不是容器…”
沈墨琴梁劈向女儿:“废物!”
梁落头断刹那,霍临青铜腿扎进沙海:“阮阮…开镜阵!”
月牙泉底千镜浮空,阮软虚影结印:“水月…照魄!”
镜光聚焦琴梁,沈墨脊背焦糊。阿月断颈处突射寿纹,缠住琴梁猛拽——
“爹…一起…赎罪!”
父女坠入镜阵,万千镜面炸裂。
最后一镜映出沈墨的悔泪:“阿月…爹…”
爆光吞没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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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平寂,霍临跪抱阮软本体。
她心口鼓槌化为青灰,械眼彻底黯淡:“镜阵耗尽了…械魂…”
青铜腿忽裂经变纹,雷音鼓虚影自纹路浮起:“阿临…听…”
鼓声虚弱,奏着《疗痔病经》末章。
江挽星寿纹尽失,沙漏停转【一日】。她抚过靳烬翻卷的腹伤:“这次…换我养你。”
指尖金甲褪成缂丝,细细缝合伤口。
靳昼胎甲卷来焦尾琴梁残骸,翠蔓吞吃梁体。婴孩左瞳浮出雷音鼓影:“鼓魄…饱了…”
守窟老妪的尸身忽坐起,抛出血玉髓:“吃它…补寿…”
玉髓触及江挽星,寿纹竟重生!沙漏倒流至【一年】,金纹淡如烟痕。
“贝叶玉髓?!”霍临劈手夺过,“你从哪…”
老妪尸化飞灰,灰中飘出阮软电音:“星姐…我找到…延寿法…”
灰烬凝成敦煌遗书《降魔变真本》,末页血批:
**“雷音鼓魄归泉眼,镇魄者寿同沙海”**
“以鼓治沙…”江挽星引胎甲探泉。
翠蔓扎入泉底,沙海以肉眼可见速度泛绿。她腕间寿纹随绿意舒展,沙漏竟开始【回流】!
“沙海生…”靳烬吻她指尖,“寿无量。”
卖花女的歌声漫过新草:
“泉活沙,寿断弦…”
“镜碎处…月长圆。”
霍临将阮软械核埋进月牙泉。
水面浮出她完整的虚影:“傻子…腿接好了?”
他笑着举起青铜腿,经变纹己开满碎花。
胎甲深处,鼓纹随沙粒轻鼾。
天梯灰烬中,半卷《弥勒下生经》无风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