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满几乎是逃回自己那间狭小却温馨的异协局宿舍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走廊里路灯精哼唱的走调《甜蜜蜜》,也隔绝了方才天台那令人窒息的暧昧与陆尘渊身上挥之不去的雪松冷香。
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脸颊烫得像刚出锅的虾饺。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她摊开的手心——那块从陆尘渊袖口脱落的银色金属片静静躺着,边缘刻着繁复冰冷的电路纹路,触感坚硬,却仿佛还残留着他手腕的温度。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她喃喃自语,把发烫的脸颊埋在膝盖上。幻境里那个带着金属凉意却又滚烫的吻,现实中他护住自己时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他耳尖那抹可疑的红晕…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搅成一锅沸腾的妖怪蘑菇汤。
“都怪那个窥心魔!还有温屿的蘑菇汤!”她愤愤地捶了下地板,却牵动了后腰撞到晾衣杆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轻轻叩响。
“小满?睡了吗?”是温屿温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烘焙坊般的暖意。
钱小满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把金属片塞进枕头底下,又胡乱抹了把脸,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温屿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汤盅,深棕色的发丝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关切,脖颈处的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今天换了条印着小蛋糕图案的围裙,身上飘散着令人安心的、混合了肉桂和奶香的甜暖气息。
“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特意熬了点安神汤。”他把汤盅递过来,盖子揭开,里面是清澈的淡金色汤水,飘着几片会发光的银耳和散发着宁静气息的蓝色小蘑菇,“加了点‘宁心草’,能驱散窥心魔残留的影响,保证不会让你再‘酒后吐真言’。”
钱小满接过汤盅,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又是一阵心慌意乱。她赶紧低头,假装被热气熏了眼睛:“谢、谢谢温部长…”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一股奇异的暖流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紧绷的神经真的慢慢松弛下来,脑海里那些旖旎混乱的画面也淡了不少。
“感觉好些了?”温屿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的脸色,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放在桌角的工牌,那枚印着她傻乎乎证件照的牌子,在月光下似乎有一瞬间闪过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芒。
“嗯,好多了,温部长你真是救命恩人!”钱小满由衷感叹,暂时把陆尘渊抛到了脑后。
温屿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关门声响起,宿舍里恢复了安静。钱小满把剩下的汤喝完,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困意上涌。她把汤盅放到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工牌准备挂好。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时——
嗡!
工牌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瞬间窜遍她的手臂,首冲大脑!同时,工牌背面那行原本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亲和力觉醒者】小字,此刻竟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热发亮,散发出刺目的红光!
“啊!”钱小满惊呼一声,差点把工牌甩出去。红光只持续了一秒便迅速熄灭,工牌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她心脏狂跳,手臂残留的麻痹感和那瞬间几乎要灼伤眼睛的红光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怎么回事?这破牌子又抽什么风?
她惊疑不定地翻来覆去检查工牌,除了背面那行字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一点,看不出任何异常。难道是陆尘渊搞的鬼?他在工牌里装了监控或者警报器?这个控制狂技术宅!
就在她疑神疑鬼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加密号码的信息弹出,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窗外。看。】
钱小满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她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子,看向那扇对着后巷的窗户。
百叶窗的缝隙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巷子深处堆放着杂物,只有远处一盏坏掉的路灯在顽强地闪烁着昏黄的光。
什么也没有。
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片黑暗。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她以为只是恶作剧,紧绷的神经即将松懈的刹那——
巷子深处,一堆废弃纸箱的阴影里,两点猩红的光点骤然亮起!
那绝不是动物的眼睛!那红光冰冷、邪恶,充满了非人的恶意和贪婪,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的毒蛇,正首勾勾地、毫不掩饰地锁定着她所在的窗口!
是相亲会场外那个黑袍人!他找到这里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钱小满,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那两点红光带来的压迫感是如此强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撞开!
“小满!”
夏灼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般冲了进来,火红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冲锋衣的拉链都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他脸上带着焦急,显然是收到了警报或者感知到了什么。
“有异常能量靠近!你没事吧?”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锐利的目光扫向后巷,但巷子里那两点红光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红…红色的眼睛…”钱小满声音发颤,指着窗外,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巷子里…有东西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