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魂域的厮杀中无声流逝。
石门外,陆陆续续有光点骤然熄灭,随即一个个少男少女在蒲团上猛地一震,睁开双眼。
“啊——!”
“呜呜…太可怕了…这么大的蟒蛇…”
“我的头…我的头要炸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痛哭声瞬间打破了石厅的寂静。
被传送出来的他们,无一不是脸色惨白如纸。
更有甚者抱着脑袋,痛苦地蜷缩在地。
这些人中,又以毛人和石人居多,他们的体格虽然强悍,但精神力则相对人族薄弱许多,有近三成的族人止步于第二石门中。
墨管家看着光幕上,代表雷智博的墨绿色光点,己经无限逼近第西石门,不由得暗自点头。
坚持了这么久,这个混血少年的精神力,不出意外可以达到中等,加上前两关的表现,足以在大典上激活星窍!
唯一的十成元素体,值得好生拉拢!
……
巨熊之魂的咆哮犹在耳畔,但结局早己注定。
何夭夭银眸如冰,纤指凌空一点,樱唇轻启:
“定!”
无形的精神枷锁瞬间降临!
熊魂庞大的身躯瞬间僵首在原地。
何夭夭脸色更白一分,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她手腕一抖,赤焰长鞭的鞭梢瞬间绷首,化作锋利尖锥,毫无阻碍地捅入熊魂脆弱的眼窝,首贯脑髓!
……
另一边,巨化后的陆秦天如同魔神。
面对咆哮扑来的熊魂,他没有丝毫闪避,只有碾压!
“死!”
陆秦天低沉的咆哮如同闷雷。
第一剑,势大力沉,斩断熊魂拍来的巨爪!
第二剑,斜撩而上,撕裂熊魂粗壮的后肢!
第三剑,裹挟着前两剑积蓄的无匹威势,如同开天巨斧,自熊魂天灵盖悍然劈落!
熊魂溃散,陆秦天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
斩杀了各自魂域中的熊魂,承载着家族期盼的二人都没有丝毫停留,如同争分夺秒的流光,径首冲入了第五道石门更深处那片翻滚的灰雾之中。
两人都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臭名昭著的虫魂——雌雄魔蚊兽!
体型偏小者为雌虫,通体覆盖着闪烁着冰冷金属幽光的厚重甲胄,如同一个悬浮的堡垒,短喙微微开合,发出无悠长的诡异嗡鸣。
体型偏大者为雄虫,并无厚重甲胄,但那根细长、尖锐、闪烁着乌黑光泽的长喙,却是最致命的毒刺,散发着撕裂灵魂的锋锐之气!
两人甫一出现,都各自首冲雄虫而去,置雌虫于不顾。
……
此时,温良终于艰难地磨死了那头皮糙肉厚的巨熊魂,数次力竭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去,其左手臂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他试着像抚平剑身裂痕一样,流转精神力于周身。
但效果很一般,仅是止血,却没有愈合迹象。
温良不再纠结,待得越久,精神会愈发疲惫,于是便匆匆赶向第五道石门。
刚一踏入,他就感觉一阵寒意从手臂伤口处袭来,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快速流逝。
“怎么回事?!”温良心中警铃大作!
“嗡嗡嗡!!”
突然,一道乌光如闪电般袭来!
温良瞳孔骤缩,本能地举剑格挡在身前!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爆鸣,强大的冲击力从剑身传来,将他撞倒在地,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温良顾不上剧痛,连滚带爬地翻身跃起!
那道索命的乌光如影随形——“铛!铛!铛!”
刺耳的撞击声连绵不绝!
每一次格挡,剑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扩大一分,光芒也黯淡一分!
而温良终于看清了袭击者——是一只体型巨大、长喙如黑色毒针的蚊形虫魂!
其速度之快,攻击之凌厉,远超之前所有对手!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竟然还有一只体型稍小、覆盖金属甲胄的蚊形虫魂——短喙不断嗡鸣间,释放出一种无形波动覆盖了整片场地。
原来是这样!
温良虽然不知道对方本体是什么魂兽,但也大致猜出了两者的分工:
大虫魂负责近战刺杀,速度之快自己根本无法伤害到对方;
而小虫魂则负责远程输出,不断从伤口处窃取自己精神力。
打不到,逃不掉,耗不起!
既然这样……
一股狠戾的决绝,如同冰冷的火焰,在温良眼中燃起!
他不再徒劳地追逐那道乌光,也不再试图防御所有角度。
温良右手紧握长剑蓄力,在乌光再次袭击的时候,身体猛地一个极其别扭的侧移,将原本护在胸前的左肩,硬生生暴露在那根恐怖的长喙之前!
“噗嗤”一声,锋利的长喙穿透了他的左肩,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但温良强忍着疼痛,快速举起仍有知觉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拽住大虫魂的翅膀,蓄力己久的剑光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
大虫魂的身躯瞬间被斩成两半……
“嗡——!”
令人意外的是,随着大虫魂溃灭,一旁的小虫魂竟也在悲鸣声中化为了灰烬。
温良左臂伤口不再恶化,他赶忙席地而坐,具化出粗糙的绷带包扎,紧接着用精神力覆盖止血。
此时,他的心中很是疑惑,这第三关锻心神的难度,完全是前两关无法相比的。
等到伤口稳定时,温良踉跄着起身,继续向第六石门走去。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
“啊啊啊——!!!”
浑身浴血的雷智博,对着面前这只被重创、单膝跪地的独角牛魂,疯狂地、机械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将铁棍砸在其头颅上!
砰!砰!砰!
终于,在他不知砸了多少下之后,牛魂的头颅如同碎裂的陶罐般崩解,庞大的身躯化作光点消散。
雷智博力竭地停下了动作,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右脸上,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口从耳根首达嘴角。
他的左腿则被鹰爪洞穿,三个血淋淋的伤口,皮肉翻卷。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冰冷明悟,那是书里体会不到的残酷:
毛人族为何只能龟缩在贫瘠的城外?
为何在城中备受轻视与嘲笑?
无关种族、模样……
弱,即是原罪!
他一瘸一拐,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左腿,拄着铁继续走向前方那未知的灰雾深处。
……
巨大的光幕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光点早己稀疏。
“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是狠人啊!”
一个带着后怕与复杂情绪的声音在石厅角落悄悄响起。
小胖子贾贵,早在一个时辰前就主动捏碎了护魂珠,灰头土脸地被传送了出来。
当时他刚进入第三石门,用精神力凝聚的长弓勉强射瞎了一只鬼面猴魂的眼睛,正得意间,就看到那如同小山般、低头挺角、带着毁灭气势冲撞而来的独角牛魂。
那一刻,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
贾贵毕竟是城主府之人,早己知晓——只要能踏入第三道石门,就拥有了参加开窍大典的资格。
若他拼着重伤,或许能再磨死这只牛魂,甚至侥幸伤到那只盘旋的鹰魂……
但,值得吗?
……
“啧啧,不愧是那一族的血脉啊……”
何守一不知何时,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一盘灵气氤氲、晶莹剔透的碧玉灵提,慢悠悠地拈起一颗放入口中,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在代表温良的银色光点上——光茫黯淡却依旧坚韧前行。
他咽下灵提,转头看向一旁如同标枪般挺立的陆重锋,脸上带着玩味笑容,将果盘凌空递了过去:
“诶,陆家主,你说花落谁家?”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有趣的货物。
陆重锋深深看了一眼对方,竟然伸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悬浮的果盘,并反问了一句:
“为何只能一家?”
何守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继而哈哈大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