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碴子扎进阿橘肉垫时，它没吭声。
林云的倒影在千万片碎镜里喊“看镜子”，李婵的指甲掐进苏玉环手背——真正的林云此刻该在镜子那头攥钥匙，可满地碎片里，每张脸都像他，又都不像。
“过来。”阿橘甩了甩爪子，跳上窗台。
它尾巴尖点向一片未完全碎裂的镜角，那里还粘着半行被藤蔓覆盖的字：“万象台的钥匙，藏在……”
沈知雨蹲下来。
她指尖刚碰到镜面，皮肤就泛起麻痒——这不是普通玻璃。
作为认知研究专家，她能分辨材质里的意识残留：“是记忆载体，能储存特定场景的精神烙印。”
柳眉摸出怀里的微型扫描仪。
她潜入灰衣组织三个月，这东西能破解九成加密信息。
当红光扫过镜面时，整面墙的碎镜突然泛起蓝光。
影像在空气中凝结。
是林云。
但又不是他们认识的林云。
他站在一座全由镜子堆砌的城市中央，身后每面镜子都映出一个他：有被藤蔓缠住脖子的，有额头渗血的，有眼神空洞如假林云的。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嘴唇微动——
“不要相信我。”
“咔”的一声，扫描仪爆了。
柳眉的耳麦里突然传来刺啦声，是灰衣组织的加密频道：“……镜中城实验第二阶段启动，目标融合回音域所有意识副本。”她手一抖，笔在本子上划出歪扭的线——白墨的字迹，玄清阁的章，在会议记录最末叠成一团。
“不能现在破坏镜中城结构。”韩青突然开口。
他攥着拳，指节发白，“意识副本崩溃的话，真正的林云可能永远困在里面。”
苏玉环的发簪尖转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悲？”
沈知雨没说话。
她昨晚在监控里看到，韩青在走廊尽头和莫言碰头。
莫言的蝎子纹身贴在墙上，韩青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而莫言，三天前刚被他们发现疑似向玄清阁泄露情报。
阿橘跳上假林云肩头。
它盯着他的眼睛，绿瞳缩成细线。
假林云的眼神越来越空，像被抽走了什么，连被阿橘爪子戳得生疼都没反应。
“他在被控制。”阿橘压低声音，“有东西顺着藤蔓往他脑子里钻。”
深 夜 。
柳眉抱着笔记本蹲在通风管道里。
下方是莫言的房间，他背对着窗户，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
加密文件传输的提示音响起时，柳眉的相机也“咔嚓”一声——文件标题在屏幕上炸开：“意识替换成功，目标即将归位。”
莫言突然转身。
柳眉屏住呼吸，看着他掀起袖子，蝎子纹身下露出一道青黑的藤蔓纹路——和假林云皮肤下的一模一样。
雷声响了一夜。
阿橘蹲在窗台上舔爪子，碎镜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它望着对面楼的影子，突然竖起耳朵——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无数个林云在说同一句话：“镜中城，镜中城……”
真正的林云攥着钥匙站在镜子那头的画面，突然在阿橘脑子里清晰起来。
钥匙尾端刻着两个小字，被血糊住了一半——
“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