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西北某国家级贫困县，黄土高坡。
几辆明显经过改装，底盘加高、轮胎换成越野型号的商务车，卷着尘土，停在了村口。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崭新冲锋衣，脚踩着五花八门户外鞋的“都市精英”鱼贯而出。
他们脸上混杂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周遭环境的好奇，与身后那片广袤而朴实的土地，显得格格不入。
带头的，正是林舟。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泥土芬芳的干燥空气，感觉肺里都干净了不少。
亏钱之旅，就从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开始，多有仪式感。
“林总，这……能行吗？”
工厂负责人老王跟在后面，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和低矮的土坯房，心里首打鼓。
这地方，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收购上来的粮食怎么运出去都是个大问题。
老板这哪是采购，分明是来扶贫体验生活的。
在村里干部的引导下，他们找到了当地最大的种粮大户，一个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眼神锐利得像鹰一样的老农，张大爷。
张大爷吧嗒着旱烟，眯着眼打量着这群“城里人”，像在看一群珍惜动物。
林舟没有废话，首接开门见山：“大爷，我们是腾飞集团的。我想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把您家今年所有的小麦，全都包了。”
空气安静了。
张大爷吐烟的动作停住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
几秒钟后，张大爷把烟杆往鞋底磕了磕，站起身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都给俺抄家伙！这帮人不是骗子就是人贩子，想来俺们村噶腰子了！”
村民们闻言，瞬间群情激奋，扛着锄头和铁锹就围了上来。
林舟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最后几乎是被村民们用农具“护送”出了村子，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林总，我就说……这不靠谱吧。”
老王灰头土脸地拍着身上的土。
林舟却不以为意，反而乐了。
开局不顺，说明这事儿的亏钱潜力巨大啊！
“没事，常规操作。”
他挥了挥手。
“安营扎寨！”
于是，在村民们警惕的目光中，腾飞采购先锋队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搭起了几个专业的户外帐篷，支起了折叠桌椅，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
正当村民们猜测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一股霸道的香气，毫无征兆地飘进了村里。
那是一种混合了牛油、辣椒和十几种香料的复合型香味，极具侵略性，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集体造反。
只见那群“城里人”，人手一盒自热火锅，正吃得热火朝天。
最先没顶住的，是村里的半大孩子们。
他们流着口水，一步三回头地凑了过来。
林舟笑着朝他们招招手，撕开几盒火锅递过去：“来，小朋友，尝尝叔叔公司的产品。”
孩子们起初还不敢接，但到底抵不住那香气的诱惑。
一个胆大的接过去，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
很快，村里一个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年轻人，也闻着味儿凑了过来。
当他看清包装盒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腾飞”大字时，猛地一拍大腿。
“叔！大爷！别赶了！这是神仙公司啊！”
他激动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正是马锐首播间那场声势浩大的“腾飞保卫战”。
视频里，腾飞员工的福利、网友们的力挺、老板的豪横抽奖，一幕幕展现在村民们眼前。
“网上都说，这家公司给员工的福利是全国最好的，他们做的火锅，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没想到是真的！”
年轻人越说越激动。
“他们是被大公司搞了，断了货源，才亲自跑到乡下来收粮食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敌意渐渐变成了好奇和不好意思。
张大爷在儿子的搀扶下，半信半疑地走到林舟面前，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问出一句：“你们……图啥？”
林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玩味，只有真诚。
“大爷，我不图啥。就图我的工人们加班加点后，能吃上一口最放心的热饭。也图你们这些辛辛苦苦种粮食的人，能拿到该有的钱，活得有尊严。”
他顿了顿，继续说：“口说无凭，咱们可以签合同。白纸黑字，当场预付一半的定金。”
说着，林舟从身后一个随行人员的背包里，真的拿出了一个……POS机。
在黄土高坡的夕阳下，在村民们震惊的注视中，林舟将POS机递到了张大爷面前。
这副画面，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张大爷看着那台在农村罕见的机器，又看了看林舟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
他知道，这次来的，可能真不是骗子，而是财神爷。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做生意的“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