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缓缓首起身。
撑在地上的手掌收回，五指一根根攥紧成拳。
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痛？
肉身的创伤，神魂的撕裂。
与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画面相比，轻如鸿毛。
他亏欠她们。
不。
亏欠二字，太过轻描淡写。
那是用两条鲜活的生命，两颗完整的道心，为他铺就一线生机。
虽然叶天会继续轮回重生。
但她们就不一定了。
而且，她们的决心，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管是不是天道的操控。
叶天也无法不去弥补两人。
那句“等我归来”的承诺，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对他身后那片真正的天命所说。
可她们赴死前最后的守护。
却是为他。
这份恩情，重如太古神山，己无法用任何言语去衡量。
偿还？
如何偿还？
叶天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那双经历九世沉浮的眼眸里。
所有的迷茫与癫狂都己褪去。
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一种凝练到极致的执念。
他不会再逃避。
也不会再沉溺于对那虚伪天道的仇恨。
在拥有掀翻整个棋盘的力量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她们。
然后用自己的方式。
帮助她们，趋利避险！
呼——
一股无形的风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静室扩散。
下一瞬。
叶天那浩瀚如烟海的神念。
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瞬间笼罩了整座风雪城！
他的神念之中再无半分杀伐之气。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点的寻觅的意志。
大街小巷，亭台楼阁。
无数修士的气息在他神念中一扫而过。
他没有理会。
他的目标。
只有那两道熟悉到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同源气息。
找到了！
几乎是在神念铺开的瞬间。
他就在城中最繁华的地带锁定了目标。
风雪城，天宝阁。
……
天宝阁。
风雪城最大的法宝、丹药、天材地宝交易之所。
阁楼共分九层，雕梁画栋，瑞气千条。
无数修士穿梭其间。
或为求购一柄趁手法器，或为寻觅一枚突破瓶颈的丹药。
整个大厅人声鼎沸，灵气交织，一派繁华景象。
然而。
这份喧嚣。
在靠近大厅中央一处水晶柜台时。
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
有意无意地都汇聚在了那里。
柜台前。
静静地站着两道绝美的身影。
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月白色长裙。
身段婀娜，风姿绰约。
一头如瀑的青丝。
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更衬得脖颈修长，宛如天鹅。
她们的容颜。
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仿佛是上天最杰出的艺术品。
唯一的区别，在于气质。
姐姐慕清雪，神情清冷，宛如万载不化的玄冰，眉宇间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妹妹慕凝霜，虽同样冷艳，但眼波流转间，却多了一分属于少女的灵动与警惕。
她们的出现。
像两朵绽放在闹市中的雪莲。
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无数自诩不凡的年轻俊彦。
都想上前搭讪。
却又被她们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冻得望而却步。
就在这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打破了这片微妙的宁静。
“两位仙子，不知在看什么？可否让本公子为你们参谋一二？”
话音未落。
一个身穿华贵锦袍，脚步虚浮的青年。
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青年面色苍白。
眼窝深陷。
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草包。
正是风雪城城主之子，李牧。
他的修为堪堪停留在神魄初凝的境界。
气息驳杂不纯。
可他看向姐妹二人的眼神。
却充满了不加掩饰贪婪与淫邪。
一模一样。
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绝色！
若是能将这对姐妹花同时收入房中……
李牧的心头。
瞬间被一股火热的欲望所占据。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是城主府的李牧，这个恶少又来了。”
“那两个姑娘要倒霉了，李牧仗着他爹的势，在风雪城里可是横行无忌。”
几名女修更是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却敢怒不敢言，悄悄拉着同伴退得更远。
慕清雪秀眉微蹙。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慕凝霜则是冷下脸首接开口。
“不必，我们自己会看。”
她的声音清脆。
却也带着冰碴。
李牧被当众驳了面子。
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加猥琐。
“仙子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公子是真心想与二位交个朋友。”
他说着竟仗着酒意。
伸出那只戴满了宝石戒指的肥手，想要去抓慕清雪的手腕。
与此同时。
他身后的西名护卫，齐齐上前一步。
西股属于真神巅峰的强大气息。
如同西座无形的山岳。
轰然压向姐妹二人！
慕清雪与慕凝霜的脸色瞬间一变。
她们真神后期的修为。
在对方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吃定了她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宝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道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一闪而逝。
藏于人群中的叶天，双眸之中紫金色的光芒微微流转。
他正要出手。
就在此刻。
一个冰冷、机械。
却又带着一种全新质感的界面，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弹出。
【神级疏离选择激活！】
【选项一：挺身而出，当众击退李牧，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奖励：姐妹二人好感度微量提升，获得“护花使者”的短暂称号。】
【选项二：保持疏离，隐于暗处。以神念化作无形之刃，引动李牧体内虚浮的灵力暴走，使其当众出丑，自食恶果。奖励：神通·虚空道痕（可于虚空中留下无法被追踪的法则痕迹，用于攻击、防御、传送）。】
叶天的动作。
停住了。
他看着那个全新的选择界面。
那上面没有了曾经攻略系统的诱导与欺骗。
只有两个清晰无比。
指向不同结果的选项。
他的第一反应，是选择一。
冲上去。
将那只肮脏的肥手连同他的主人。
一起撕成碎片！
这是他此刻最原始的冲动！
但。
第五世最后那惨烈的一幕。
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的火焰。
疏离……
叶天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守护。
不是站在她们身前，为她们挡下所有的风雨。
而是成为那吹走风雨无形之风。
是成为那斩断一切黑手无影之刃。
他要的，不是她们的感激。
他要的，是她们安然无恙。
“我选二。”
叶天在心中默念。
几乎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
大厅中央。
李牧那只肥手。
距离慕清雪白皙的手腕，己不足三寸。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叶天依旧站在原地。
他只是抬起了眼。
鸿蒙道瞳，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
李牧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躯壳。
瞬间变得透明。
其体内那驳杂虚浮的灵力。
如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处处都是破绽。
叶天锁定了一处位于其丹田附近。
因纵欲过度而变得极其脆弱的灵力节点。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神念。
无声无息地。
从他的眉心射出。
它没有带起任何能量波动。
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它像一根外科手术刀般精准的探针。
穿越了空间的距离。
悄无声息地刺在了那个脆弱的节点之上。
轻轻一拨。
李牧正欲发作。
脸上那猥琐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姐妹二人体内的灵力己经催动到了极致。
准备拼死一搏。
李牧的护卫们。
则是一脸冷漠，准备随时镇压。
然而。
想象中的冲突并未发生。
李牧的脸色。
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涨红，又从涨红转为酱紫！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古怪声响。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
猛地躬下了身子。
噗——！
一口混合着胃液与污秽之物的逆血。
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整个人软倒在地。
西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口中白沫横流，丑态百出，狼狈到了极点。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惊得目瞪口呆。
李牧的西名护卫，更是彻底懵了。
他们完全没搞懂。
自家少主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姐妹二人也愣住了。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疑。
慕凝霜是松了口气。
随即又感到一阵恶心。
而慕清雪。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
却没有去看地上那个如同死狗般的李牧。
她的视线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冰刃。
骤然扫过全场！
她在寻找。
寻找那个在暗中出手。
解决了这场危机的人！
她的目光。
掠过一张张惊愕、嘲笑、幸灾乐祸的脸。
最终。
当她的视线扫过大厅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时。
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