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同实质的夜!废弃矿道内弥漫着朽木、岩石粉尘和浓重水锈的味道。冰冷的山风从塌方和被炸开的隐秘出口倒灌进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汤恩伯亲自站在临时指挥位置(一块突出的巨大岩石后),脸色在微弱的手电光下显得有些阴鸷,但眼中燃烧着一种赌徒般的亢奋!地图就摊在粗糙的石台上,上面那血染的柳泉枢纽如同炽热的烙铁吸引着他的目光。
“关军长(关麟征五十二军)到位了吗?”
“报告!五十二军前锋己抵达三号渗透点出口!确认出口距离火车站西侧废弃煤仓首线距离八百米!中间是荒地和部分废弃房屋残骸!”
“王军长(王仲廉八十五军)呢?”
“八十五军隐蔽进入预定位置!距离车站南门外围主防线五百米!随时可策应五十二军主攻!”
“工兵队!那该死的矿道出口到煤仓之间的障碍清完了吗?!”
“清了!清完了!炸开了最后一段塌方!炸药安放组己经过去!”工兵队长满身泥水粉尘,嘶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沙漏里的火炭。终于!
嗵!嗵!嗵!…
东面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了低沉如雷的炮声!紧接着枪声如同海啸般响起!震得脚下大地微颤!棠张!张轸的佯攻发起了!声势冲天!
“听见了吗?!”汤恩伯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慑人的精光!“动手的信号!开始了!”
几乎在棠张方向炮火响起瞬间!
“开始总攻!目标煤仓!炸!”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命令通过埋设的临时电话线瞬间传到了最前沿!
隐蔽在三号出口、早己蓄势待发如同猎豹的精锐突击小队(全员配备消音手枪和匕首)瞬间扑出!
“噗!噗!噗!” 煤仓外围两个打哈欠的日军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抹了脖子!
几个敏捷的身影如同猿猴般攀上煤仓高大但破旧的墙壁(地图明确标注了攀爬点位)!几枚特制的燃烧黏胶炸药被精准地安置在早己被标注好的承重关键点和通风口!导火索嗤嗤作响!
“引爆小组!快!目标车站调度室屋顶天线!敲掉鬼子通讯!”
另一组爆破手也同时摸出,目标明确地扑向预定目标!
三分钟后!
轰隆——!轰!轰隆!
一连串沉闷却极具破坏力的内部爆炸在废弃煤仓内部炸响!巨大的火球伴随着滚滚浓烟猛地从通风口和门窗位置喷涌而出!煤仓主体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体出现巨大裂痕!熊熊烈火瞬间将储存的数吨油料点燃!更猛烈的二次爆炸接连发生!轰——!!! 恐怖的巨响混合着滔天烈焰,将柳泉车站西半边彻底照亮!滚烫的热浪裹挟着燃烧的碎片泼洒向周边!
车站瞬间大乱!警哨声凄厉响起!无数日军士兵从睡梦中惊起!看着西边那吞噬一切的巨大火柱,目瞪口呆!
“油库!油库炸了!”
“敌袭!敌袭!!西面!”
混乱!指挥系统瞬间出现真空!电台中断!
就在火光冲天、所有日军注意力被西面巨大爆炸吸引过去的刹那!
“杀啊——!” 关麟征的怒吼如同猛虎下山!早己潜伏在车站西侧外围废弃房屋群的五十二军精锐主力(集中大量自动火器和手榴弹),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向着陷入混乱、防御火力被瞬间抽离的车站核心区,发起了排山倒海的猛攻!
这一次,不再是佯动!是带着血图指引精准定位弱点的致命凿穿!
“手榴弹!开路!”
“冲锋枪!压制!撕开缺口!”
“目标!调度室!夺下调度塔!控制车站!摧毁轨道!”
五十二军的尖刀部队以碾压的姿态撕开了柳泉车站措手不及的防御!自动武器的嘶吼声、爆炸声、日军仓促抵抗的枪声和惨叫声瞬间响彻柳泉!铁道上停靠的一列军列首当其冲,被密集火力打得千疮百孔!
“汤司令!成功了!缺口撕开了!” 一个参谋激动地对着步话机喊道。
“告诉关麟征!” 汤恩伯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和冷酷,“不计伤亡!一小时!我只要一小时!给我把柳泉碾碎!骨头渣子都别剩下!”
“八十五军!从南面给我压上去!吃掉车站残余部队!”他同时命令道,“通知庞炳勋、张自忠!让他们的人立刻动!全速!朝着柳泉打开的缺口!向西!向涡阳!跑!跑!跑! 谁落在后面让鬼子堵上!老子绝不回头!”
地图上那个血色的标记点——柳泉车站,此刻化作了炼狱的漩涡!锋刃残留的最后精魂点燃的这把火,终于烧断了敌人合围的沉重铁锁!一道足以改变战局的生门,在血与火的轰鸣中,裂开了第一道缝隙!徐北的夜幕下,钢铁洪流的转向终于开始!向着生存与反击的方向,艰难地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