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在城市上空盘旋,像无数细小的银针,扎得人脸颊生疼。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万家灯火,将整座城市装点成缀满霓虹的圣诞树。温敏儿攥着许航的手腕往天台跑,羊毛围巾在身后扬起,发梢还沾着会议室里咖啡的香气——他们刚结束最后一场项目汇报,为了赶在零点前登上天台,连电梯都等不及,首接冲进了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两人的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回响。温敏儿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带着不稳的踉跄,许航却始终稳稳托住她的手肘。当他们推开防火门的刹那,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所有的热气都抽离身体。但温敏儿眼底跳动的雀跃却分毫未减:“快!来得及!”她的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兴奋,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紧张工作时沁出的薄汗。
天台边缘支着不知谁留下的香槟瓶,标签被风吹得残破不全,远处CBD的霓虹在夜色里流淌成河,无数光带在楼宇间蜿蜒,像是这座城市跳动的脉搏。温敏儿趴在锈迹斑斑的护栏上,望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与人影,睫毛被城市的光映得发亮:“去年跨年我一个人在画室改稿,画架上的颜料都结了冰。”她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凝成细小冰晶,“今年终于有人陪我了。”
话音未落,许航己经默默脱下围巾,轻轻裹住她半张脸。羊绒的柔软触感贴着肌肤,带着他体温的余温。当他的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时,两人同时僵住了呼吸。温敏儿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远处零星的爆竹响,在胸腔里撞出震耳欲聋的回响。许航的目光落在她被寒风吹红的唇上,又迅速移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远处钟楼的钟声突然传来,一下,两下……当零点的钟声撞破夜空时,第一束烟花轰然炸响。金色的星子在夜空中迸裂,照亮了温敏儿惊讶又欣喜的面容。她兴奋地转身,却撞进一片比烟火更炽热的温柔里。许航的瞳孔倒映着漫天流火,睫毛上落了粒未化的雪,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她画过最完美的弧线还要动人。风掀起他大衣的下摆,将两人裹进同一片带着雪松气息的温暖里。
“敏儿。”他的声音混着烟花的轰鸣,却清晰得仿佛响在耳畔。温敏儿突然发现,原来真正耀眼的从来不是转瞬即逝的烟火,而是眼前人注视自己时,那束永远不会熄灭的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她听见自己说:“明年,后年,大后年……我们都要一起看烟花。”
这句话像是某种隐秘的承诺,随着烟花的余烬飘散在风里。下一朵烟花升空时,许航的影子渐渐压下来。漫天星火坠落的轨迹里,温敏儿闭上眼,感受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擦过脸颊,拂去她发间被风吹乱的发丝。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与烟火的硝烟味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夜晚最独特的香气。
远处的欢呼声与爆竹声中,某个瞬间,时间仿佛为他们停驻。温敏儿能感觉到许航的手掌落在她的后颈,微微颤抖却坚定;而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己经攥住了他大衣的衣摆。当他的唇终于轻轻覆上来时,漫天的烟火都成了背景——那些金色、紫色、蓝色的光瀑,都不及此刻从心底蔓延开的温热。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犹豫、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愫,都在这个吻里化作了永恒。雪粒子落在他们发烫的皮肤上,瞬间融化;风依旧呼啸着掠过天台,却吹不散相拥的温度。在这座千万人的城市里,在跨年烟火的见证下,两颗心终于在浩瀚星河中找到了彼此的轨迹,从此,每一次跳动,都成了同一种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