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流民冲进屋内,有的去扶摔倒在地、抱着婴儿痛哭的林晚,有的去查看草堆上“气绝身亡”的萧珩,更多的则如同愤怒的狼群,将王大夫、孙有财和那个学徒死死围住!推搡!怒骂!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住手!都住手!我是大夫!我是济世堂的坐堂!” 王大夫被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徒劳地嘶喊着。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孙有财蜷缩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打死他们!偿命!” 人群的怒吼淹没了一切!
就在这混乱即将彻底失控、演变成血腥暴乱的边缘——
“让开!衙门办差!都给我住手!”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在院门口炸响!带着官府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煞气!
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一滞!
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西五个身穿皂隶公服、腰挎铁尺锁链的衙役!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庞黝黑、留着络腮胡子的班头,眼神锐利如鹰,正冷冷地扫视着院内一片狼藉的景象。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木箱、面无表情的仵作。
官察来了!
人群如同潮水般迅速分开一条通道,愤怒的喧哗瞬间变成了压抑的议论和恐惧的低语。
那络腮胡班头大步流星走进屋内,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地上喷溅的黑血、草堆上“气绝身亡”的萧珩、嘴角带血抱着婴儿哭泣的林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大夫、在地屎尿齐流的孙有财、以及角落里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张王氏…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屋内唯一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王大夫)和唯一一个穿着绸布长衫(孙有财)的人身上,声音低沉而威严:
“何人报官?此地发生何事?这人是谁?因何而死?!” 他一指草堆上“气绝”的萧珩。
“官爷!官爷救命啊!” 孙有财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扑到班头脚下,指着林晚和张王氏,语无伦次地哭嚎:“是她们!是这两个疯妇!害死了这位郎君!还煽动刁民行凶!要打死我们啊!官爷明鉴啊!”
“放屁!” 张王氏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中却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她指着孙有财和王大夫,声音嘶哑凄厉:“官爷!是他们!是济世堂的孙有财和王扒皮!他们开的毒药!害死了俺男人!又害死了这位郎君!俺亲眼看见这位郎君喝了他们济世堂的黄连粉!吐了黑血就死了!跟俺男人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官爷!您要为俺们做主啊!” 她说着,砰砰砰地磕起头来,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官爷!” 林晚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张王氏的孩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刚才扑救时撞的),头发散乱,衣衫沾满尘土和血污,狼狈到了极点。然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绝望与控诉!
她指着草堆上“气绝”的萧珩,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民妇萧林氏,与夫君携幼子流落至此。夫君遭贼人重创,幸得济世堂孙管事‘仁义’,赠以黄连粉等‘良药’续命。昨夜服下孙管事所赠之药,夫君便伤势恶化,高热不退!今日,这位济世堂王圣手前来‘复诊’,不问青红皂白,便斥责民妇用野菊土方‘戕害亲夫’,更欲强行剜肉清创,施以所谓‘独门秘药’!民妇阻拦不及,夫君便在他们眼前…呕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