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花园,菊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老佛爷坐在亭子里,愉妃在一旁陪着说话。晴儿站在老佛爷身侧,娴静温雅。看到小燕子她们来了,晴儿微笑着迎上来。
“给老佛爷请安,愉妃娘娘安。”小燕子和紫薇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老佛爷心情似乎不错,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这秋菊开得盛,哀家看着也欢喜。你们年轻人,也来沾沾这秋色。”
小燕子挨着紫薇坐下,眼睛却瞟向亭子外花丛里几只飞舞的普通蝴蝶,心思明显不在花上。
愉妃看着亭子里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目光尤其在晴儿和小燕子之间转了转,心中那点心思又活络起来。她笑着对老佛爷道:“老佛爷您看,晴格格娴静端庄,还珠格格活泼可人,都是顶顶好的姑娘。说起来,晴儿年纪也不小了,老佛爷您可得多替她留心,寻个好归宿才是。”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坐在稍远处、正和尔康低声说着什么的永琪。
老佛爷捻着佛珠,目光扫过晴儿沉静的侧脸,又看了看旁边正无聊地揪着菊花瓣的小燕子,最后落在永琪和尔康身上,缓缓道:“晴儿是哀家身边长大的,她的终身大事,哀家自然上心。这满清的王孙贵胄,论品性、才貌、前程,能配得上晴儿的……哀家瞧着,永琪和尔康,都是极好的孩子。” 她的话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晴儿闻言,脸上飞起两朵极淡的红晕,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有接话。
尔康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紫薇。紫薇也听到了,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飞快地交汇了一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坚定。
永琪更是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放在膝上的手攥成了拳。他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老佛爷和愉妃,又立刻低下头,仿佛对眼前精美的菊花纹石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愉妃却是心中一喜,连忙附和:“老佛爷说得是!永琪和尔康都是拔尖的!晴格格无论配了谁,都是天大的福分!” 她恨不得立刻就把晴儿和永琪的名字拴在一起。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当口,乾隆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皇额娘好兴致啊!赏菊也不叫上朕!”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乾隆摆摆手,在主位坐下,兴致勃勃地说:“朕刚得了好消息!南巡的各项事宜己准备妥当,下月初三,即可启程!此番南下,体察民情,巡视河工,也带你们几个小的出去开开眼界!” 他看向小燕子和紫薇,眼神慈爱。
南巡!小燕子眼睛瞬间亮了!出宫!出去玩!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被紫薇悄悄拉住袖子。
老佛爷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顺势接口道:“南巡?这可是好事。皇帝,哀家瞧着,让晴儿也跟着去吧。她心思细,常年跟哀家身边也无聊,出去玩玩也好,路上也能帮着照应一二。再者,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她这话,既是给晴儿创造机会,也是想让她远离宫中是非,顺便……观察一下永琪和尔康。
“皇额娘思虑周全,儿子准了。”乾隆笑着点头。
愉妃一听,更是喜上眉梢,赶紧对永琪道:“永琪!你可得好好照顾晴格格!南巡路途遥远,你是阿哥,要多费心!” 她恨不得把儿子推到晴儿身边去。
永琪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儿臣……遵命。” 声音干巴巴的。
乾隆没注意这些暗涌,转向尔康:“尔康,南巡护卫及随行人员安排,你父亲福伦总揽,傅恒傅六叔协理。你心思缜密,具体的人事调度,你多上心。”
“臣遵旨!”尔康立刻躬身领命,心思电转,迅速在脑海中列出名单,“御前侍卫统领鄂敏大人负责皇上贴身护卫,胡太医随行,确保龙体安康。至于随行人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小燕子、沉静的紫薇、还有老佛爷身边的晴儿,以及……站在稍远处的班杰明。
“班杰明,”尔康看向班杰明,“听闻你对江南风物颇有兴趣,且通晓西洋器物?此次南巡,不如以‘西洋采办’的名义随行?沿途若有新奇有趣的西洋物件,也可为宫中添置。再者,”尔康微微一笑,带着点调侃和实情,“你身手似乎也不错,万一路上有些小波折,也能多个照应。”
班杰明碧蓝的眼睛一亮!能跟着去南巡,见识江南风光,还能画画,简首求之不得!他立刻躬身,用带着点洋腔的汉语道:“谢皇上恩典!谢福大爷!班杰明定当尽心尽力!”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燕子,见她正兴奋地和紫薇咬耳朵,笑容更加灿烂。
小燕子听到班杰明也能去,高兴地拍手:“太好了!班杰明一起去热闹!” 她完全没注意到愉妃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没注意到永琪在她欢呼时,投向班杰明那一道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警惕的目光。
安排妥当,乾隆心情大好,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驾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了。
老佛爷也有些乏了,由晴儿扶着回慈宁宫正殿休息。愉妃虽然不甘心,也只能跟着告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正在和尔泰、班杰明兴奋讨论南巡的小燕子一眼。
亭子里只剩下小燕子、紫薇、尔康、尔泰、班杰明和一首沉默的永琪。
“南巡!我们可以出去玩啦!”小燕子欢呼雀跃,拉着紫薇转了个圈,头上的玉蝴蝶簪子差点甩出去。
永琪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扶她一下,手伸到半空又猛地顿住,僵硬地收了回来。他看着小燕子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看着她发间那只随着她雀跃而颤动的、他亲手雕刻的玉蝴蝶……心底那根名为“叶凡”的弦被狠狠拨动,一股强烈的冲动混合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猛地冲上喉咙!
他几乎是失神地、喃喃地脱口而出,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火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