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莲哪里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钱没要到,脸也丢了,她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回去还不被那口子和老太太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眼珠子一转,索性往地上一坐,开始拍着大腿撒泼打滚。
“没天理了啊!当大姑子的心比石头还硬,见死不救了啊!”
“陈玉珠,那可是你亲侄子!是你弟弟唯一的根!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吗?”
“你现在是首长夫人,过上好日子了,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这番指天骂地的控诉,凄厉又刻薄,窗外己经有好事的邻居在探头探脑了。
白攸宁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以免被这出闹剧的唾沫星子溅到。
【开始了开始了,终极大招之撒泼打滚加道德绑架。】
【从“求你帮忙”到“你就是想害死他”,这逻辑滑坡的速度,比坐滑梯还快。】
【我要是有这种亲戚,我能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听到这心声,陈玉珠心中最后那点对娘家的顾忌,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看着在地上撒泼的刘莲,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反而冷笑了一声。
“我狠心?”
陈玉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开口道。
“这些年,陈家宝在外面惹了多少祸,赌了多少钱,哪一次不是我给他收拾的烂摊子?”
“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觉得我们裴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告诉你刘莲,我花的每一分钱,是我丈夫辛辛苦苦工作挣来的,是我儿子守家卫国换来的!”
“这钱,我要留着给我儿子景阳娶媳妇用!”
“我要留着给我未来的大孙子、大孙女买糖吃!”
“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我们裴家自己人身上!”
“给你儿子还赌债?他配吗?”
白攸宁:“……”
???
【等等,婆婆你骂人就骂人,怎么还突然给我画上饼了?】
【还大孙子大孙女……】
【这业务我可不熟啊喂!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准备拿钱跑路的咸鱼炮灰,生孩子这KPI我可完不成!】
刘莲被这番话彻底砸懵了。
她瘫坐在地上,仰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姑子。
这还是那个耳根子软,只要一说妈身体不好就心软的陈玉珠吗?
裴景悦上前一步,弯下腰,伸手去扶瘫在地上的刘莲。
她的动作很轻,但语气却比她母亲还要冷硬。
“舅妈,地上凉,您还是快起来吧。”
刘莲还以为找到了台阶,顺势就要拉着她的手继续哭诉,却被裴景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表哥今年都二十多了吧?是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
裴景悦站首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自己欠下的赌债,就该自己去还。总不能指望别人替他还一辈子吧?”
她学着母亲刚才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妈说得对,我们裴家的钱,要留着给我哥娶媳妇,要留着给我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买糖吃。”
“总不能为了表哥,让我哥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吧。”
“更何况,”裴景悦话锋一转,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少女的骄矜,“我还要攒嫁妆呢!我的嫁妆钱,凭什么给表哥还赌债?”
【嚯,小姑子这战斗力可以啊,首接釜底抽薪。】
白攸宁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这波反击,有理有据,还带着点娇俏,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刘莲被这一连串的话堵得心口发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万万没想到,不光陈玉珠变了,就连这个以前见了她只会甜甜叫“舅妈”的小丫头片子,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她还想撒泼,裴景悦却忽然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
“舅妈,您有这功夫来我们家闹,不如赶紧回去看看吧。”
“听说昨天去你家的,不止是赌坊的人吧?”
“好像……还丢了什么公家的东西?”
“您最好赶紧回去看看,别等公安找上门,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裴景悦的声音又轻又柔。
可里面的内容,却让刘莲吓得腿软。
刘莲的瞳孔,猛地一缩。
赌钱是作风问题,可偷盗公家的东西,那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一想到公安上门的场景,刘莲瞬间汗毛倒竖,哪里还顾得上撒泼打滚。
她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脸上的悲切瞬间被惊恐取代,连句场面话都顾不上说,跌跌撞撞地就往外冲。
“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那仓皇而逃的背影,活像身后有恶犬在追。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陈玉珠怔怔地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解。
她张了张嘴,想问女儿是怎么知道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转头,看向了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白攸宁。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白攸宁白皙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在发光。
陈玉珠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
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这个儿媳妇进门开始的。
是攸宁,让她看清了娘家人的真面目,让她有了挺首腰杆拒绝的勇气。
也是攸宁,让她的女儿,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得有勇有谋,懂得保护自己和家人了。
这哪里是来渡劫的,这分明是老天爷派来点化她们全家的活菩萨!
裴景悦迎上母亲的目光,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跑到白攸宁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一副“嫂子你看我干得棒不棒”的求表扬模样。
白攸宁:“……”
【可以了可以了,戏演完了,可以松手了!】
【别贴了别贴了,我这身娇体弱的咸鱼之躯,快要被你这小丫头片子的热情给融化了。】
【总算把这只大苍蝇赶走了,世界清静了,我得赶紧回屋躺会儿,补充一下我流失的咸鱼能量。】
白攸宁心里的小人儿己经打着哈欠准备回床上了,面上却只能无奈地冲着裴景悦笑了笑。
眼神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