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们剩余的时间,去体会这座牢笼的边界。”
“用你们挣扎的轨迹,去证明你们最终的价值。”
“我的金库,” 他的手指收拢,将那一小堆染血的金币紧紧攥在掌心,金属的棱角硌着皮肤,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还很空。”
话音落下,如同解除了最后的束缚。
剩下的六名“贵客”,无论是正在奔逃的三人,还是潜伏在阴影里的三条“毒蛇”,再也无法承受这无声的、比死亡更恐怖的压迫感!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各自选定的、或许是唯一生路的方向亡命冲去!
舞姬撞开了厚重的粉红纱幔拱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幽暗的通道中,只留下一串滴落的血迹。
侍从刺客猛地撞向浮雕墙壁一处看似寻常的凸起,墙壁无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闪身而入,缝隙瞬间合拢。
酒侍则一头扎进了那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炉!
火焰在他接触的瞬间如同活物般向两旁分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吞噬了他的身影后,火焰又猛地合拢,跳跃如常。
阴影里的三条“蛇”也动了。
黑纱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滑入墙壁浮雕一处最深的阴影褶皱,彻底消失不见。
侏儒侍童猛地从餐桌下滚出,将一个金属小球狠狠砸向地面!
嘭!
一声闷响,浓密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灰白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遮挡了大片区域。
烟雾中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奔跑声和某种小型机械转动的声响,迅速远去。
猫瞳女子则西肢着地,如同真正的猎豹般猛地窜出,目标竟是宫殿高处的、一扇镶嵌着彩色琉璃的小窗!
她的动作迅捷无声,在墙壁上几个借力,身体异常柔韧地扭曲着,竟然首接从狭窄的窗棂缝隙中钻了出去。
只留下一片被撞碎的琉璃碎片,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毯上。
短短几个呼吸,奢靡而空旷的宫殿大厅,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留下打斗的痕迹,地毯上被利爪划破的裂口、墙壁上钉着的毒箭、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散落的琉璃碎片,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硫磺烟雾和浓烈的血腥味。
还有中央那座巨大水床旁,地毯上留下的一小片水渍。
那是唯一证明某个存在曾在此消失的痕迹。
骆墨西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风暴过后唯一的礁石。
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掌心中那数十枚冰冷的、带着荆棘纹路的金币。
粉紫色的光晕流淌其上,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金币,放在眼前,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贴着他深邃的眼眸。
金币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灵魂湮灭后的空洞余韵。
宫殿深处,那无处不在的、被禁魔领域强行压制的魅惑气息,似乎不甘地再次试图涌动,如同无形的潮水拍打着叹息之墙。
粉紫色的光晕在破碎的琉璃碎片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斑,空气里甜腻的香气混合着血腥与硫磺,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堕落交响。
骆墨西的目光从金币上移开,投向那些“贵客”们消失的方向。
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在禁魔领域的绝对寂静中,向着整个宫殿更深处蔓延。
那些奔逃者残留的痕迹 舞姬滴落的血迹在厚地毯上晕开的暗红、侍从刺客撞开墙壁时带起的细微灰尘颗粒。
酒侍冲入壁炉时火焰瞬间异常波动的能量余温(虽然被领域压制,但物理层面的热量变化依旧存在)。
侏儒侍童烟雾弹爆开后空气中悬浮的硫磺微粒轨迹、猫瞳女子撞碎琉璃时散落在窗台边缘的细微粉末。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那被领域强化到极致的物理感知中,勾勒出一条条清晰无比的逃亡路径。
猎物们以为逃入了迷宫的庇护所,却不知每一步都在猎人的感知罗网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缓缓合拢手掌,将那堆冰冷的金币握紧。
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沉甸甸的、收割生命的真实感。
【生命货币化】——来自末日银行副本的终极奖励。
将鲜活的生命存在,强行剥离、压缩、转化为冰冷的、可量化、可储存的“货币”。
这力量的本质,是交易,是最冷酷的等价交换。
消耗目标的生命本源,将其转化为“生命金币”,每一枚都蕴含着目标生命精华的一部分。
金币本身,就是最纯粹的生命能量结晶,用途……未知。
至少在这个副本里,尚未显现。
但骆墨西能感觉到,掌中这堆金币蕴含的、被高度压缩的、沉甸甸的“存在感”。
他意念微动,掌中的金币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融入了虚空。
一个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冰冷的“账户”中,数字跳动了一下,增加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数额。
那是他专属的“生命金库”。
“第一个。” 骆墨西的声音低不可闻,如同寒冰碎裂的轻响。他抬脚,迈步。
华丽的暗金亲王长袍下摆拂过沾染血迹的地毯,没有沾染一丝污秽。
他走向宫殿中央那座巨大的水床。
水波荡漾着妖异的紫色光芒,映照着他冰冷无波的面容。
在水床边,他停下脚步。
目光落在地毯上那一小片被金币压出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渍上。
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那片微凉的水渍边缘。
触感传来,不仅仅是水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领域彻底湮灭的……精神残留。
那是潜行者在生命被强制转化为货币时,最后一刻爆发的、极致的恐惧和不甘所留下的精神印记,如同灵魂燃烧后的灰烬。
这印记微弱到极点,在禁魔领域的绝对压制下,本应瞬间消散。
但它却奇异地附着在了这片水渍上,带着一丝……诡异的活性?
仿佛被这特殊的水质所保存。
骆墨西的指尖在水渍边缘缓缓划过,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思索。
这水……这宫殿的一切……似乎并非死物。
魅魔之都的力量,即使在禁魔领域内,也以某种极其隐晦、接近物理现实的方式在运作着?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水床深处那荡漾的紫色波光。
水面之下,似乎有无数的光影在流转,如同沉睡着无数扭曲的灵魂幻影。
一股极其隐晦的、带着诱惑与窥视意味的波动,试图穿透禁魔领域的屏障,渗入他的感知。
如同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幽深的水底睁开,贪婪地注视着水面之上的存在。
骆墨西的嘴角,再次牵起那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脚,穿着华贵软靴的脚尖,轻轻点在水面之上。
嗡……
水面以他的脚尖为中心,荡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紫色的波光剧烈地扭曲了一下,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滚油。
水底那些流转的光影瞬间变得混乱、破碎,那股试图渗透的窥视感如同受惊的蛇,猛地缩回了水床的最深处,消失不见。
水面恢复了平静的荡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骆墨西收回脚,不再看那水床一眼。
他的目光转向宫殿深处那些幽暗的通道和门户。
舞姬的血迹指向左侧拱门后的长廊,侍从刺客的气息消失在右侧浮雕墙壁后的暗道。
酒侍的痕迹没入壁炉火焰后的未知空间,侏儒的硫磺微粒飘向宫殿后方复杂的回廊。
猫瞳女子则跃上了宫殿上层结构,黑纱身影如同彻底蒸发……
六只惊惶的猎物,逃入了六个不同的方向。
“迷宫的倒影……” 骆墨西低声自语,想起了降临时的提示。
这座宫殿,本身就是一座充满陷阱和扭曲的庞大迷宫。
猎物们在其中奔逃、挣扎、试图反击,而猎人……只需要漫步其中,耐心收割。
他迈开脚步,没有选择任何一条明显的逃亡路径,而是走向宫殿深处一片看似没有任何出口的、布满巨大魅魔浮雕的墙壁。
他的步伐沉稳而优雅,暗金色的长袍在凝固的粉紫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宣告着这片寂静牢笼的绝对主权。
在他身后,那座巨大的水床,紫色的水面之下,混乱的光影再次开始缓缓凝聚,扭曲变幻。
最终……似乎隐隐约约形成了一只巨大、冰冷、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球的虚影!
它隔着荡漾的水波,无声地注视着骆墨西走向黑暗深处的背影。
那目光中,充满了非人的贪婪、被冒犯的怒意,以及一丝……对那绝对寂静领域的忌惮。
猩红的注视,从未移开。
这场猎杀,才刚刚开始。
寂静的牢笼里,只有金币无声的碰撞,在猎人的意识深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