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前三日，聂深在老宅阁楼发现个落灰的漆盒。铜锁扣锈得厉害，他用袖口擦了半天才露出底下的刻痕——是柳清歌的小楷"如烟"二字，笔锋转折处还留着当年刻刀打滑的痕迹。
"这盒子......"他对着阳光转动铜锁，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柳如烟的声音："聂深？你又在鼓捣什么老古董？"
木梯吱呀作响，柳如烟抱着一摞晒好的桂花串走上来，蓝布衫下摆沾着几点金黄。她凑近时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混着阁楼陈旧的檀香味，像极了太奶奶梳妆台抽屉里的味道。
"太奶奶的盒子。"聂深用指甲抠开锈住的锁孔，"你看这刻痕。"
柳如烟的手指刚碰到盒沿就顿住了。她记得八岁那年偷看过这盒子——当时躲在门后，看见聂爷爷对着铜锁抹眼泪。此刻盒盖掀开的瞬间，陈年桂香扑面而来，里面躺着半块月饼，饼皮己经脆得能听见碎裂声，却仍能辨出玉兔捣药的纹路。
"这是......"柳如烟用指尖碰了碰月饼边缘，"太奶奶的嫁妆？"
聂深摇头，从盒底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蓝布衫的姑娘站在石榴树下，手里举着刚摘的桂花串，发间别着支玉簪。他指尖抚过照片背面新写的字迹："阿烟，这棵树今年结果特别多，等你来摘。"
"这是......"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发颤，"太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阁楼突然被阳光灌满。秋风掀起窗纸，吹得照片哗哗作响，柳如烟看见照片边缘有道细小的裂痕——是被岁月磨出来的，就像此刻她掌心里那半块碎月饼，裂纹里还嵌着星星点点的桂花蜜。
楼下突然传来秦沐雪的喊声："晚晴！快来帮奶奶收桂花！"声音穿过斑驳的木窗，在阁楼里荡出回音。聂深把照片重新放回盒子，锁扣却怎么也扣不上了——原来铜锁早就锈死了，就像有些记忆，注定要永远敞开着。
"聂深。"柳如烟突然拽住他袖子，"我们今年也做月饼吧？"
老宅的厨房很快飘起甜香。秦沐雪揉着糯米团哼《月光光》，夏晚晴把玉兔模具擦得锃亮，柳如烟负责给月饼印花纹，聂深则偷偷往馅料里多放了把桂花——这是太奶奶的习惯，她说"甜要透到骨头里"。
"你们看这个！"夏晚晴突然举起块揉歪的月饼，"像不像凤凰令？"众人凑过去看，果然见饼皮上凹凸的纹路与聂深胸前的令牌有七分相似。柳如烟眼睛一亮，把那块月饼单独摆进雕花木盘："这个留给李奶奶。"
暮色漫进厨房时，西个人的指尖都沾着面粉。秦沐雪举着手机拍照，镜头里柳如烟正往月饼上点朱砂红——那是太奶奶的秘方，说是"给月亮戴朵花"。聂深忽然想起今早帮柳如烟梳头时，发现她发间多了根白发，在阳光下闪着细弱的光。
"尝尝看。"柳如烟掰开块月饼递给他，"这次糖放多了，甜得发苦。"
聂深咬下时却尝到熟悉的桂花香。他望着窗外的石榴树，突然明白太奶奶为什么总爱在中秋前后给石榴树浇水——因为那些甜，是要留给冬天吃的。
李奶奶的院子里，秦沐雪正帮老人梳头。银梳子卡在发结里时，李奶奶突然说："小沐啊，给我讲讲聂家那棵石榴树的故事吧？"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枕头下的蓝布包，里面露出半截玉簪。
"明年春天......"柳如烟蹲在石榴树下埋桂花籽，"我们把这棵树的枝桠分给社区每家每户好不好？"她抬头望向阁楼亮着的窗，"让每户人家的秋天都有桂花香。"
聂深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太奶奶肯定喜欢这个主意。"他掌心里还留着做月饼时的面粉，此刻正轻轻擦过她后颈的碎发。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不知谁家飘来刚蒸好的桂花糕香气，混着晚风钻进衣领里。
月光爬上石榴树时，柳如烟在树下发现个褪色的红绳结。她认得这个结——是当年太奶奶教她编的"同心结"，现在被岁月磨得毛边都起了球。聂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那块刻着玉兔的月饼："给，月亮仙女的礼物。"
月饼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的光。柳如烟咬下时，突然尝到一丝咸味——是聂深偷偷抹上去的眼泪，混着桂花香，在舌尖化开。
系统面板突然在聂深视网膜上闪现：【日常任务：传承温暖】。【进度：+1】。奖励栏里新增一行小字：【永恒守护（在平凡日子里续写温暖）】。
他望着柳如烟鬓角的白发，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承诺。是帮她摘掉发间的桂花，是她埋桂花籽时自己偷偷记下位置，是李奶奶枕头下的蓝布包，是孩子们明年的笑声，是每一块带着桂香的月饼，是所有被小心收藏的温暖时光。
月光漫过石榴树，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两道影子交叠处，隐约可见当年太奶奶和聂爷爷并肩而立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