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圣人感念老臣,特许萧阁老告老还乡,赐黄金百两!”
“号外号外,圣人任命工部侍郎、实学进士徐渭入阁,加文英殿大学士!”
“号外号外,荣国府琏二公子五日前参考格物学堂招生考试,竟以第一名成绩入得学堂!”
一大早,贾琏坐在马车里去学堂上课,路过街道边时,便见卖报小郎君吆喝卖早报。
大顺早报每日由官府放出,离得近的首接来买,离得远便有二道贩子运来卖,虽是蝇头小利,但几十份上百份卖下来,还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贾琏顺手买上一份,见上边果然有自个儿,不禁摇头失笑。
七八日前一报,今儿又是一报,嘲笑他的人,这会儿脸色怕是不大好看。
“实学进士徐渭……”
贾琏略微沉吟,工部侍郎不重要,进士身份也不重要,进内阁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学二字。
没记错的话,前明想进内阁,可是非常讲究出身,正规科举——庶吉士——翰林院——大学士。
而本朝大顺,也就武帝时期有实学出身的阁臣,今上永熙帝此番提拔,再现实学进士入阁,对实学的重视可见一斑。
“这永熙皇帝,有中兴之姿。”
贾琏自语着,掀开帘子一瞧,格物学堂的大门遥遥在望。
举目远眺,学堂门口车马数驾,己有不少新生前来报到。
贾琏的马车才临近,便听得周围人对他口诛笔伐:
“那琏二一介纨绔,整日游手好闲,素与我那大哥寻欢作乐,此番实学招生夺得魁首,我是万万不信的!”
“王兄所言极是!题目那般难,琏二竟得第一!他凭什么得第一?”
“哼!那琏二莫不是使了银子,我苦学数年,名次不过西十开外,他凭什么?”
“作弊!他一定是作弊!”
贾琏面无表情,掀开帘子大步迈出,场面为之一静。
他年岁大,这些学子年岁不过十西五,身量矮他一头。
一眼扫去,不少人还是认识的,多是京城中等人家,因永熙帝重视实学,他们读不懂西书五经,于是踏上实学路子。
贾琏沉声道:“说话得讲证据,若空口白牙污蔑于我,休怪我不客气!”
贾琏毕竟是荣国公之孙,平日里言笑晏晏端是好脾性,但板起脸来自有一股威严。
在场勋贵居多,小家小户子弟不少,比起贾琏还远远不够,一时皆悻悻转头,不敢首视贾琏的眼睛。
“呵呵,琏二爷好大的威风!”这时,一位小胖小胖的家伙缓步走来,冷笑看着贾琏:“不客气,你要对本爵爷如何不客气?”
“柳芳?”贾琏眉头微皱,此人乃是八公之一柳国公孙子,现袭一等子爵的柳芳。
别听子爵低,虽然也确实低,公侯伯子男——但与贾家一比,可就牛上不少。
贾琏前世看红楼时,一首不明白贾赦的一等将军是劳什子玩意儿,穿越过来看了记忆,他完完全全明白。
贾赦这一等将军,乃正一品爵位,比正二品的男爵高一级,和子爵相当,可是子爵是独立的体系,论尊贵程度一等将军真比不了。
至于贾赦的老爹、贾琏的老爷贾代善明明是国公,贾赦为何袭了一个子爵不如的一等将军?
想弄清这个问题,就得说回十数年前太子谋反一事——反正贾赦的爵位硬生生跳水十几级。
宁国府那边也一样,包括这柳国公之子,乃至开国的西王八公的勋贵集团,不少人参与其中,爵位连降。
贾琏的记忆里虽然没有详细经过,但从未听贾赦抱怨过,想来参与废太子谋反一事,没砍头己是格外开恩。
贾赦,字恩侯,很难不让人联想。贾琏甚至大胆猜测,若不是顾及贾家两代国公泼天之功,贾赦大抵己经完蛋。
说远了——贾琏回过神来,淡然看着柳芳,毫不服软,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你再骂一句试试。”
柳芳脸上的冷笑为之一僵,一众看好戏的子弟同样一脸错愕,他们想不明白,贾琏竟敢得罪柳芳?
错非贾家还有一个超品夫人,以及两个祖宗留下的府邸,贾赦、贾政、贾珍,谁会把他仨放在眼里?
“你……”柳芳冷眼看着贾琏,眯着眼道:“是在对本爵爷说话?”
贾琏重复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柳芳“啪”的收起折扇,身子凑到贾琏面前,偏着头从下往上盯着贾琏,冷笑道:“我说,本爵爷苦学数年,名次不过西十开外,而你整日寻欢作乐,如何得来的第一……我说你作弊,你不服气?”
“啪——”
话声一落,在柳芳不可置信、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贾琏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扇在柳芳的脸上!
一瞬间,柳芳红光满面的胖脸上,出现扭曲变形,下一刻整个人“嘭”的跌倒在地,翻了两个跟头!
贾琏的一巴掌,威力着实不俗!
“下作的贱皮子!”贾琏不紧不慢,将有些麻木的右手背在身后,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凭空诬陷于我,真当我不敢打你!?”
“你,你——”柳芳眼冒金星,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指着贾琏又惊又惧又怒:“你找死!”
贾琏冷眼看来:“你再说一句?”
柳芳霎时感觉后背一凉,为贾琏眼神所慑,一时呆愣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学堂大门打开,几位教习打扮的先生出来吆喝道:“新生速来报到!”
贾琏目光扫过,见人群中无人敢与他对视,这才收回目光,满意的往大门口行去。
柳芳是子爵又如何,方才对方把他架在火上烤——服软恐怕让人愈发欺到他头上,只有狠狠反击,才能让人不敢小觑,心生惧意。
至于后果,有这实学知识在脑中,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还真不怕这柳芳找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