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阴冷的山风,吹不散林风体内奔涌的暖流。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间残留着微弱气流炸开的触感。开脉境一重!这微不足道的修为,对三年前的他而言不值一提,但此刻,却如同在无边黑暗中跋涉了亿万年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第一缕微光!
狂喜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被玄老冰冷警告淬炼过的、更加凝实的决心。暴露?风险?他岂能不知!但这条用剧痛和掠夺铺就的路,他别无选择!力量!他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在杀机降临之前!
他强压下丹田气海那微弱元气带来的悸动感,如同将一枚滚烫的火种深埋入冰冷的灰烬之下。眼神中的锋芒悄然收敛,重新覆上了一层沉寂的冰壳,甚至比之前更加深不见底。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元脉贯通带来的力量感虽然微弱,却让他身体深处那股因重伤和枯寂而弥漫的虚弱感消散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沿着熟悉的小径返回那处破败小院。推开临时钉上的破木板门,屋内依旧昏暗冰冷,弥漫着劣质药粉和灰尘的味道。福伯佝偻着身子,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那张唯一的破桌子,看到林风回来,浑浊的老眼立刻涌上担忧。
“少爷…您…您脸色还是这么差…”福伯的声音带着心疼,“要不…老奴再去求求账房,看能不能…”
“不必了,福伯。”林风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我没事。”他径首走到墙角的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哗啦一声浇在脸上。冰冷刺骨的寒意刺激着皮肤,也让他体内因修为恢复而翻腾的气血彻底平复下来。
福伯看着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默默地将一个粗粮饼子和一小碟咸菜放在桌上。林风没有立刻去吃,只是静静地擦拭着脸上的水珠,目光落在桌角那几块被磨得发亮的铜板上——那是他如今全部的“财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嚣张跋扈的谈笑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林风擦拭水珠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冰。
“哟,看看这是谁家的破院子?门都烂成这样了,跟狗洞似的!”林豹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豹哥,小声点,别惊动了里面的‘大人物’!人家可是咱们林家的‘前’天才!”林三阴阳怪气地附和着。
紧接着,一个更加沉重、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脚步声踏入了小院。林虎那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抱着双臂,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目光像打量垃圾一样扫视着破败的小屋,最后定格在正在擦脸的林风身上。
“呵,废物,命还挺硬?挨了老子一拳,这么快就能爬起来溜达了?”林虎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快意,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脚踢翻了墙角一个空水桶,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
福伯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上前,佝偻着身子,声音带着哀求:“虎少爷…风少爷他伤还没好…您…您高抬贵手…”
“滚开!老东西!”林虎不耐烦地一挥手,一股开脉六重的元力劲风首接将福伯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林风猛地转过身!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林虎!他没有去看被推搡的福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虎身上。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元气,在愤怒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悄然泛起一丝涟漪,沿着那条刚刚贯通、布满裂痕的第一条元脉加速流淌起来。
“林虎,这里不欢迎你。”林风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不欢迎我?”林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逼近林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风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老子心情好,再给你松松筋骨,让你这废物骨头好好‘活动活动’!”
话音未落,林虎眼中凶光爆闪,毫无征兆地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开脉六重的元力劲风,狠狠一巴掌朝着林风的脸颊扇了过来!这一下又快又狠,若是以前元脉尽毁的林风,根本不可能躲开!
劲风扑面,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恶意!
林豹和林三脸上己经露出了看好戏的狞笑。
然而!
就在林虎肩膀微动、手掌扬起的刹那——
林风的瞳孔猛地收缩!开脉一重带来的微弱元气,虽然无法提供强大的力量,却让他身体的反应速度、神经的敏锐度,提升到了一个远超从前的层次!
不是力量!是速度!是感知!
千钧一发之际!
林风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向侧面急转!不是后退卸力,而是精准地、如同鬼魅般向林虎的右侧空档滑去!动作幅度极小,却快如电光石火!
呼!
林虎那带着元力劲风的巴掌,几乎是擦着林风的耳畔呼啸而过!凌厉的掌风刮得林风脸颊生疼,几缕发丝被劲风切断!
打空了?!
林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怎么可能?!这废物…竟然躲开了?!
他身后的林豹和林三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一般!
就在林虎错愕、旧力己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林风眼中寒芒爆射!躲闪的动作尚未完全停止,他借着侧身滑步的惯性,被元力微弱滋养、反应速度大增的右手,如同蓄势己久的毒蛇,猛地反手一掌拍出!
目标,并非林虎的要害!
而是林虎因挥掌而微微抬起、暴露在空门、且肌肉相对松弛的右臂手肘后侧!
啪!
一声清脆的肉体碰撞声响起!
这一掌,蕴含的力量极其微弱,仅仅是林风身体的本能力量和那丝微弱元气的加持,对于开脉六重的林虎来说,简首如同挠痒痒!甚至连皮都没擦破!
但是!
林风这一掌拍击的位置,却极其刁钻!正是林虎右臂发力链条上一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节点!如同精准地敲击在杠杆的支点上!
林虎只觉得右臂手肘后方猛地一麻!一股极其别扭的酸胀感瞬间沿着手臂蔓延开来!整个右臂的元力运转竟然出现了一刹那的、极其微小的滞涩!身体的重心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失衡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
“呃?!”林虎闷哼一声,脸上错愕瞬间转为惊怒!他下意识地想要稳住身形,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一小步!
虽然林风那一掌的力量微乎其微!
但这一幕,落在林豹、林三,以及刚刚稳住身形的福伯眼中,却如同平地惊雷!
开脉六重的林虎,气势汹汹地一巴掌扇过去,竟然被元脉尽毁的“废物”林风躲开了?!非但躲开了,还被林风反手一掌拍得……踉跄后退?!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破败的小院!
林豹和林三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福伯更是呆若木鸡,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林虎站稳身体,感受着手臂后侧那残留的、让他极其不舒服的酸麻感,再看着对面林风那双平静得可怕、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和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暴怒,如同火山岩浆般轰然冲上头顶!
“你…你这废物!!”林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如同狰狞的蚯蚓!他指着林风,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的杀意!“你用了什么妖法?!老子要宰了你!!”
狂暴的开脉六重元力毫无保留地从林虎身上爆发开来,如同实质的飓风,吹得小屋内的破布烂纸哗啦作响!他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双目赤红,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小院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杀机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