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的酸雨砸在霓虹广告牌上，溅起的水花映出林昭白大褂上的血迹。她刚从第七区的义体垃圾场爬出来，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机械臂 —— 那是个底层工人的义肢，芯片里还残留着被强行超频的灼烧痕迹，与系统提示的 “义体病变” 完全吻合。
“啧，没想到‘白衣天使’也会来这种地方捡垃圾。” 阴影里传来嗤笑声，林昭反手将手术刀抵在对方咽喉时，才看清那双嵌着电子瞳孔的眼睛。银灰色的头发上挂着碎冰，唇钉在全息投影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正是黑市上最有名的黑客，凯。
他的指尖还悬在键盘上，屏幕里滚动的代码突然定格，显示着林昭的身份信息：“林昭，前市一院外科医生，三个月前出现在夜之城，专门给买不起正规维护的底层人修义体。” 凯的电子瞳孔突然放大，“哦？你用的修复程序，和十年前攻破‘永恒生命’公司防火墙的代码风格很像。”
林昭的手术刀又逼近半寸。她当然记得那次入侵 —— 在赛博深渊最黑暗的日子，她就是用这串代码，从生物公司的服务器里偷出了义体排斥抑制剂的配方，救了那个被当作实验体的机械臂工程师。
“永恒生命的新产品，‘神之右手’，” 凯突然敲下回车键，屏幕上跳出义体爆炸的现场照片，“用的是你当年公布的配方改良版，但加了个后门程序，能远程引爆植入者的脊椎神经。”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电子瞳孔闪过一丝红光，“我妹妹就是第一个测试者。”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 “永恒生命” 公司正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建议立即介入】。林昭想起昨天那个来求医的小女孩，后背的义体接口己经开始流脓，她的父亲说，这是 “永恒生命” 免费发放的 “福利”。
“合作？” 凯抛来一个改装过的数据接口，“你懂义体构造，我能黑进他们的服务器。找到后门程序的源代码，就能救那些人。” 他的唇钉轻颤，“当然，如果你是来替他们灭口的，现在就可以动手。”
林昭接住接口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疤痕 —— 那是被强行植入神经接口的痕迹。她突然想起在兽人帝国见过的烙印，同样是权力对身体的践踏。手术刀缓缓收回，划开自己的义体手环，露出里面的核心芯片：“今晚十点，公司总部的物理服务器机房见。”
潜入过程比想象中更顺利。凯的电子干扰器让守卫的机械眼全部失效，而林昭手里的手术刀，能精准挑断义体警卫的动力管线。当他们摸到机房门口时，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里面有神经毒素，屏住呼吸。” 他解下自己的防毒面具，过滤器上还贴着妹妹画的小猫贴纸。
服务器机房像座巨大的金属坟场，无数闪烁的指示灯映着墙上的标语：“义体让人类进化”。凯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的防火墙一层层瓦解，而林昭正在拆解服务器的物理锁 —— 她的动作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优雅，每一根导线都分得清清楚楚。
“找到了！” 凯突然低呼，屏幕上跳出一段血色代码，“这个就是引爆程序，触发条件是…… 当植入者试图移除义体时。”
林昭的动作顿住。她想起那个小女孩的父亲说过，只要有人想取下 “神之右手”，就会被公司标记为 “叛乱分子”。手术刀突然插入服务器的散热口，精准地挑出藏在里面的生物识别芯片 —— 那上面的基因序列，与 “永恒生命” 董事长的完全一致。
“他们想把底层人变成可随时销毁的工具。” 林昭的声音很冷，“就像…… 修真世界那些被当作鼎炉的凡人。”
凯的电子瞳孔突然剧烈闪烁。他快速敲击键盘，将一段新代码注入服务器：“我加了个反向程序，现在只要他们启动引爆指令，就会触发全球首播，把他们的罪证全抖出去。” 他转头时，正好撞上林昭的目光，电子瞳孔里的红光渐渐褪去，“不过，我们可能跑不掉了，警报己经响了。”
机房的钢铁门开始变形，外面传来义体士兵的嘶吼。林昭突然扯断自己的义体手环，将核心芯片塞进凯手里：“这是我在赛博深渊编的自毁程序，能瘫痪整个大楼的电力系统。” 她的手术刀泛着寒光，“你从通风管道走，去市政广场的广播塔，把证据发出去。”
“那你呢？” 凯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留在这里当诱饵？”
林昭的手术刀抵住他的神经接口：“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按我说的做。” 她的眼神很亮，像极了夜之城难得一见的星光，“记住，我们不是在偷东西，是在抢回属于每个人的身体自主权。”
凯最终还是钻进了通风管道。他在狭窄的空间里爬行时，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爆炸声 —— 那是林昭在用手术刀片引爆消防系统。当他终于爬到广播塔顶，将证据传向全球时，看到公司总部的方向升起巨大的蘑菇云，像极了他妹妹画过的烟花。
三天后，“永恒生命” 公司破产，董事长被送上审判席。凯在废墟里找到那把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服务器的冷却液，刀柄里藏着一张芯片，里面是林昭的医疗笔记，最后一页写着：
“代码是 0 和 1 的舞蹈，生命是灵与肉的共生。两者都不该被强权操控。”
多年后，夜之城的义体维护站里，总会看到一个银灰色头发的黑客，他的工具箱里永远放着一把手术刀，和一枚贴着小猫贴纸的防毒面具。来修义体的人都说，凯医生的技术很奇怪，既会写代码，又懂解剖学，而且总会在深夜对着一张芯片发呆，仿佛在听另一个世界的心跳声。
而芯片里，林昭留下的那段自毁程序，被凯改成了城市的安全系统。每当有非法义体交易发生，夜之城的上空就会亮起特殊的霓虹信号，那是他们独有的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
“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