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主今日想用些什么？"声声慢欠身询问，耳边一点蓝光在乌发间若隐若现。
她手中捧着的电子点菜器屏幕映着窗外的天光，指甲上淡粉色的花纹在玻璃屏上轻轻滑动。
司浅寒倚在皮质沙发里，手中把玩着一部银色的翻盖手机。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庭院。
"王爷鸭，玉芙糕，狮子头，清蒸东星斑，再配几样时令的菜色。"她抬眼看向身侧两人，"焕哥，司琴，你们可有想添的？"
司焕摸了摸怀表银链，摇头不语。司琴整理了下西装套裙的下摆。
"小姐点的似乎都是南风小姐平日爱吃的。"
"那就这样，有劳了。"司浅寒将菜单搁在雕花茶几上，腕间的手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声声慢躬身退出，旗袍开衩处露出高跟鞋的尖头。
临关门时轻声道："老板刚结束远程会议，说马上过来。特意嘱咐给您泡了今年新得的那罐岩茶。"
"说起来许久未见南风了。"司浅寒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方绣着暗纹的丝帕，"正好带了件物事给她。"
她对司琴微微颔首，"去将车后座那个紫檀木匣取来。"
司琴刚离去，走廊便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尹南风推门而入，一缕淡雅的香气先飘了进来。
她新剪的短发齐肩，耳垂上的钻石随着步伐闪烁如星。
"姑奶奶！"尹南风眼圈霎时红了，手中的皮包滑落在沙发上，"上次见您还是春拍的时候！"
她扑过来时，颈间那枚祖传的翡翠从丝质衬衫领口滑出。
司浅寒被她撞得向后一仰，笑着扶住她肩膀，"都掌管整个饭店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手指拂过她发间那支凤凰金簪——三年前在某场拍卖会上，她亲手为尹南风标下的成年礼。
"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小丫头嘛。"尹南风拭着眼角，忽而正色道，"听说西北那边近来不太平？"
司浅寒眸光一沉，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外壳："那些地老鼠近来猖獗，盯上了石窟里的东西。"
压低声音，"我此来正是为此事。"
尹南风刚要开口，司琴捧着紫檀木匣回来了。
司浅寒接过木匣，在隐蔽的机关处轻轻一触，匣盖应声而开。
丝绒衬里上卧着一尊天青釉三足炉，釉色如雨过初晴，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晕。
"这是..."尹南风倒吸一口凉气。
"去年秋拍我让给你的那批藏品里，独缺这件镇馆之物。"
司浅寒将香炉推过去，"今日物归原主。"
尹南风双手微颤："太过贵重了..."
"比起尹家当年为司家保管那十多幅传世字画的恩情，这算什么？"
司浅寒轻笑，"令尊身体可还安康？"
尹南风神色一黯："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医者说是早年下墓落下的病根..."她突然抓住司浅寒的手腕，"
姑奶奶，那些人可是也盯上了我们库里的东西？"
司浅寒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感受到她急促的脉搏："莫怕，有司家在。"
转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这行当里，终究还是我们两家说了算。"
侍者推着餐车进来，王爷鸭的香气顿时盈满包厢。
司浅寒用银筷夹了块鸭肉放到尹南风面前的骨瓷碟中："先用膳，余事待填饱肚子再议。"
尹南风看着碟中晶莹的鸭皮，忽而破涕为笑："姑奶奶还记得我爱吃鸭皮。"
她蘸了蘸特制酱汁，"其实您今日不来，我也正要寻您。我们在陕西得了一件形制古怪的青铜器..."
窗外，华灯初上，将饭店的琉璃瓦映得流光溢彩。
庭院里，几辆黑色轿车悄然驶入，车牌都蒙着薄尘。
尹南风的话音未落，包厢的雕花木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进来。"司浅寒指尖在茶杯边缘一顿。
一位身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躬身而入，手中捧着一只缠枝纹锦盒。他额间渗出细汗，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小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尹南风接过锦盒时，司浅寒注意到她指尖微微发颤。锦盒开启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在茶香中弥散开来。
盒中青铜器形制怪异——似觚非觚，器身上盘踞着一条三足蛟龙，龙眼处镶嵌着两粒暗红色的宝石，在灯光下如凝固的血滴。
"这是..."司焕突然上前一步，怀表银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他向来沉稳的面容罕见地浮现惊色。
司浅寒抬手制止了他未尽的话语，转而看向尹南风："何处得来的？"
"上周陕西分号收的。"尹南风压低声音，"送货的是个生面孔，说是家传之物。但张师傅验看后，发现龙纹下藏着商周时期未见的铭文。"
司浅寒从西装内袋取出白手套戴上，指尖轻触青铜器腹部。那些看似装饰的云纹在她指下显露出细微的凹凸——是极古老的铭文，形如鸟迹。
"这不是商周之物。"她声音沉了下来，"至少比殷墟甲骨还要早千年。"
包厢内霎时寂静，只听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司琴不自觉地往门口退了一步，手己按在了随身的小包上。
尹南风咬了咬下唇："姑奶奶可认得这些文字？"
司浅寒没有立即回答。她将青铜器缓缓旋转，当龙首正对窗外月光时，那对红宝石突然折射出妖异的光芒。她猛地合上锦盒。
"这不是文字，是地图。"她摘下手套，"龙眼是血玉，只有千年古墓深处才会形成这种色泽。这件东西，不该出现在市面上。"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司浅寒眼神一凛，司焕己无声地移至窗边，指尖挑开一丝窗帘缝隙。
"六辆车，二十西人。"他低声道，"带着家伙。"
尹南风脸色骤变，立即按下腕表上的某个按钮。整座饭店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转为应急照明模式。远处传来保安们急促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