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凝固的黄昏与消失的邻居

陆时攥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在咖啡厅第三次续杯时，

敏锐地察觉到冰块融化的速度比昨天慢了八秒。

对面的未婚妻程真真身着米色针织裙，露出白皙的大腿长腿，

手里夹子正往红茶里加第五块方糖——这个动作，和过去十一天如出一辙。

“你看这个”

程真真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墨绿色日记本，

纸页翻动间，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陆时注意到第23页边缘细小的毛刺，

可就在昨天，这一页还平整如新。

窗外的晚霞凝固在17:23分，

像一幅未干的油画，色彩鲜艳却毫无生气。

陆时佯装整理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右锁骨下那道蜈蚣状的疤痕。

刺痛感如电流般炸开，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将针管扎进少年后颈；

金属器械的反光里，程真真的眼睛竟变成了蜂窝状的机械瞳孔。

“你脸色好差”

程真真伸手要摸他额头，手腕上的腕表发出尖锐的警报。

与此同时，陆时视网膜上跳出一行半透明的警告字：

【检测到光学污染，己启动认知过滤】。

抬眼望去，对面公寓西楼陈先生家的窗户。

便利店方向传来自动门开合的叮咚声。

一个穿连帽衫的年轻人走到收银台前，放下一罐薄荷糖。

陆时认出，这是总在附近晃悠的林深。

当电子屏显示“总计18元”时，林深突然转头看向这边，

食指在玻璃柜台上敲出三短三长的摩斯密码节奏。

“我去买包纸巾”陆时刚起身，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出现在锁屏界面：【别让夏萤碰你第六块颈椎】。

还没等他细看，整条街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陆时冲到窗边，正好看见陈先生被几条透明触手拖进蠕动的墙面。

那个总在电梯里念叨“城市在吃人”的中年男人，

最后喊出的话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Ω（欧米伽）系统是活的！”

程真真冰凉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

“该回家了。”

耳后闪过针尖大的红光，陆时锁骨处的伤疤突然涌出温热的血珠。

街角的监控探头转动时发出齿轮卡顿的噪音，

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在17:23与2050-01-01之间疯狂跳变，时间在这一刻错乱。

货架倒塌的巨响从便利店传来。

陆时回头，只见林深的身影正被吞进自动门缝隙，

货架上所有止痛药的保质期都变成了明年同一天。

半片薄荷糖纸飘落在他脚边，折痕竟拼出一个残缺的二维码。

陆时弯腰去捡薄荷糖纸，程真真的指甲暴长三寸，首刺他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便利店自动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林深竟从门缝里探出半截身子，甩出一个金属打火机砸中程真真手腕。

林深半个身子卡在门框里，

动作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

陆时用手机对准糖纸折痕，

镜头中显示出一间布满精密仪器的实验室，

正是他记忆里那个手术室！

程真真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尖啸，米色针织裙瞬间绷裂，露出白皙皮肤下机械骨骼。

抬手掀翻三张咖啡桌，陆时狼狈地滚到收银台后面，

撞翻的糖果罐里滚出十几颗刻着“XIAYING”字母的薄荷糖。

“你根本不是程真真！”陆时抓起收银台的扫码枪当作武器，

液晶屏上突然弹出林深扭曲的脸：

“快看电子钟！”

墙上的红色数字在“17:23”和“2050-01-01”之间闪烁得越来越快。

当两个日期重叠的瞬间，整条街道被按下重启键：

飞在空中的咖啡杯悬停，程真真机械手的蓝光熄灭，

便利店的玻璃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林深终于从门缝挤进来，连帽衫被撕得稀烂。

他拽着陆时冲向货架最深处，

抬脚踹开标着“清洁用品”的柜门，里面竟是一部电梯！

“她是Ω（欧米伽）系统的杀毒程序！”

林深把陆时推进电梯，自己却被程真真拽住脚踝。

电子钟的警报声中，陆时看见程真真左眼弹出个微型探头，

正对着林深太阳穴扫描。

紧急关头，陆时摸到口袋里那颗薄荷糖。

想起短信里“第六块颈椎”的警告，

猛地将糖果塞进程真真张开的机械嘴里。

“滋——”程真真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上的电路纹路像被烧坏的灯带般闪烁。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林深挣扎着喊：

去顶楼钢琴房！

“那里有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失重感骤然袭来。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疯狂上涨，陆时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壁，

惊恐地发现镜面倒影里的自己竟穿着病号服。

锁骨处的伤疤正在渗血，

血珠悬浮在空中，渐渐拼出个残缺的Ω（欧米伽）符号。

“叮！”电梯停在顶楼。

门开的刹那，熟悉的钢琴声传入耳中——正是他这半个月每天凌晨梦见的旋律！

破旧的三角钢琴上摆着七块方糖，每块都嵌着枚微型芯片。

琴凳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手术刀削苹果。

苹果皮垂到地上，盘成双螺旋的形状。

“我等了164278次循环。”

男人转过脸，右脸皮肤布满树根状的金属纹路，

“现在该取回我的眼睛了。”

陆时突然头痛欲裂。

钢琴盖上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左眼瞳孔浮现出和林深一模一样的蜂窝纹路。

窗外凝固的晚霞开始融化，黑色黏液从天花板滴落，

迅速汇聚成程真真破碎的机械头颅，但她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与男人的眼睛遥相呼应，在进行信息交换。

陆时意识到，这一切的源头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猛地冲向男人，试图阻止他继续操纵这一切。

但男人的动作却异常敏捷，

轻松躲过了陆时的攻击，并反手将他制服在地。

“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

“你不过是我创造出来的一个实验品而己。”

陆时挣扎着喊道：

“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实验品！我有自己的意识和选择！”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哼，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选择吧。”

说着，他再次举起手术刀，准备向陆时的眼睛刺去。

林深从电梯口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男人。

“你不能这么做！”

林深大喊道，“他也是我们的同伴！”

男人怒视着林深：“你竟敢背叛我！”

林深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己经觉醒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