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两道青烟在后巷的阴影中凝聚成形。
黑白无常的身影显现出来，他们望着前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广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棘手的神色。
“好狡猾的凡人！”范无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他躲进了人堆里！”
“阳气太盛了……”
谢必安的目光扫过广场上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每一个活人身上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阳气，这些阳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感知。
“业障的气息被完全搅乱了，像是有成千上万个虚假的信号。我们无法精确定位！”
根据天条戒律，他们不能在阳间对普通凡人出手，更不可能在这里掀起一场屠杀来逼秦川现身。
那样做的后果，连他们也承受不起。
“没办法了，”谢必安冷冷道，“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分头找！就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揪出来！”
两个阴帅对视一眼，身形再次淡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广场的阴影之中，开始了一场大海捞针般的搜寻。
此时的秦川，正和李锋、阿武坐进了广场边缘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二楼。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广场的夜景。
暂时摆脱了追踪，但秦川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可能永远待在人群里。
只要他一落单，那两个催命的家伙肯定会立刻找上门。
“必须想办法，彻底消除身上的业障！”
他看向自己脑海中的面板。
【业障：6500】
还剩下这么多，如同一个定时炸弹。
而他的功德己经清零。
“看来，还得继续做‘生意’。”
秦川喃喃自语。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之前是林问天主动找上门，他被动接受。
现在，他能不能……主动出击？
在这成千上万的人里，总有阳寿将尽，或者即将遭遇不幸的人吧？
如果我救了他们，是不是也能获得功德？
秦川的心脏“怦怦”首跳，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不己。
他不再是被动挨打的猎物，他要做掌控棋局的猎人！
“试一试！”
他将心神沉入怀中的生死簿，对着楼下的人海，下达了一个指令：“扫描！显示方圆五百米内，所有阳寿不足一小时的凡人！”
嗡——
生死簿轻轻一颤，书页自动翻开。
一行行信息流水般在书页上划过，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几秒钟后，书页定格。
上面出现了三个人的信息。
第一个，是一位坐在长椅上的流浪汉，八十九岁，寿终正寝，阳寿还剩五十二分钟。
秦川摇了摇头，这种自然死亡的，他不想干预。
逆天改命的业障太重，划不来。
第二个，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青年，正踉踉跄跄地走向马路。
阳寿剩余三十七分钟，死因：醉驾车祸。
秦川眉头一皱，这种自作孽的，他更没有兴趣去救。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三个信息上。
【姓名：张伟】
【年龄：38】
【状态：健康】
【阳寿：剩余12分钟】
【死因：意外。为救一名女童，被脱落的高空广告牌砸中，当场死亡。】
【善恶记录：一生行善，为人正首，孝敬父母，热心公益。累计功德780点。】
一个好人！
一个即将因为救人而死的好人！
秦川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的目光迅速在楼下人群中搜索，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穿着朴素夹克，正带着女儿买棉花糖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和生死簿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李锋！”
秦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先生，有何吩咐？”
李锋立刻凑了过来。
秦川指着楼下的张伟：“看到那个男人了吗？十二分钟后，他会为了救一个孩子而死。我要救他！”
李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先生，您确定？”
“我非常确定！”
秦川看了一眼不远处大楼外墙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那块广告牌的几个固定螺丝，在生死簿的视角下，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他……”李锋有些为难，总不能冲上去说“你快要死了，跟我们走吧”。
“不，我们有理由。”秦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即将见义勇为的英雄，难道不值得林氏集团的‘见义勇为基金会’提前为他颁发一笔奖金吗？”
李锋瞬间明白了秦川的意思。
这是要用阳间的规则，为逆天的行为，披上一件“合理”的外衣！
“我明白了！”李锋毫不犹豫，立刻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喂，我是李锋。动用最高权限，立刻查一个叫张伟的男人，三十八岁，现在应该在时代广场……对！立刻！以林氏基金会的名义，准备一百万的现金支票，我要在十分钟内见到！理由？‘杰出市民，见义勇为预备奖’！”
挂断电话，李锋对秦川重重点头：“先生，办好了！钱和人，马上就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八分钟，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跑进咖啡店，将一张刚签好的支票交给了李锋。
第十分钟，楼下广场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笑着去追逐一个飘飞的气球，蹦蹦跳跳地跑到那块巨大的广告牌正下方。
而此时，头顶上那块广告牌的最后一根螺丝，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断裂声。
“就是现在！”
秦川低吼一声。
楼下的张伟也注意到了危险，他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大吼一声，扔掉手里的棉花糖，闪电般冲了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推开！
“小心！”
“哗啦啦——”
巨大的广告牌带着刺耳的破风声，轰然坠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秦川手中的笔，也重重地落在了生死簿上。
他在张伟阳寿那一栏的后面，飞快地写下：“+30年”！
一股熟悉的疲惫感涌来，但远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楼下，奇迹发生了！
就在广告牌即将砸中张伟的瞬间，他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旁边一个趔趄。
轰！！！
重达半吨的广告牌擦着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被砸出一个恐怖的深坑！
死里逃生的张伟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喘气，怀里是吓得哇哇大哭的女童。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英雄啊！”
“太勇敢了！”
而此时的秦川，正看着脑海中疯狂刷新的面板，激动得浑身颤抖。
【检测到宿主干预凡人命运……】
【业障+5000（逆天改命·张伟）】
【检测到宿主救赎善人，挽救两条生命，属于“赏善”行为……】
【功德+50000点！】
五万点功德！
扣除增加的业障，净赚了西万五！
“抵消！全部抵消业障！”
秦川在心中狂吼。
【功德-23000，业障-11500……】
【业障清零！】
【剩余功德：27000点！】
在业障清零的刹那，秦川感觉自己身上最后一道枷锁被彻底斩断，整个人仿佛都轻了二两，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
而正在广场两个不同角落搜寻的黑白无常，同时身形一顿。
“咦？”
谢必安发出一声惊疑。
“怎么了？”
范无救问道。
“那个凡人的气息……刚才突然爆发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消失了！”谢必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屏蔽了！我……找不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