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晏淮元接到许尽欢后,便往家中寄去了家信,信中也说明了许尽欢的情况。
李婉容本就对许尽欢有多年的惦念,又心疼她命运多舛,时隔多年再看到她和她母亲那双如出一辙的杏眼,秀兰姐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待她如亲姐姐般照顾呵护的人却早早去了,让她如何不伤怀。
许尽欢给她擦了擦泪,惹得李婉容眼圈又是一热。
“淮元,你先去拜见你祖父吧,我会照顾好棉棉的。”
晏淮元最后又看了一眼许尽欢,行礼告退。
“棉棉,容姨给你安排好了院子,我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李婉容牵着少女,手中的细腕让她心疼不己,那丧良心的陈秀芸,竟敢这么对待棉棉。
“云烟,你先回汀兰阁吧,姑母带棉棉去她院子里。”
傅云烟垂下的眸中闪过暗色,维持着温柔的笑应了声。
便看着她的姑母言笑晏晏地牵着那个少女离开。
身边的丫鬟香雪愤愤不平:“夫人为何要对那一个破落户的孤女如此好,明明小姐才是夫人正经侄女。”
傅云烟抿了抿唇:“住嘴。”
香雪:“小姐,夫人准备的那处芙蓉苑,院落大,位置又好,夫人为何不将芙蓉苑给小姐住,而且离公子的枫华阁只隔了两道院门。”
“行了,我们毕竟是来投奔姑母的,听由姑母安排便是了。”
话虽如此,可她手中的帕子己经拧得发皱了。
许尽欢跟着李婉容一起逛着晏府,从大门进入便是正堂,她们穿过花亭后还有一个荷花池。
前院很大,听闻还设了戏台、水榭亭、另有家塾和练功场,
李婉容带她一路走过游廊,指给她看东院的方向,有红枫探过屋檐,火红的枫叶和金色的银杏比邻出极秾艳的亮色。
“那里便是淮元的院子,枫华阁。”
又跨过了垂花门进入后院,李婉容含笑着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
“棉棉,进去看看。”
许尽欢依声推开院门,所见绿意怡人,绿叶之中或白或粉或赤的花瓣交错似菡萏展瓣,盛开的木芙蓉在寒秋之际点缀了满院的艳色。
“喜欢吗?”
李婉容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欢喜,也很高兴。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她精心布置的,她只有两个儿子,七岁后也都搬去了前院,还是第一次布置女子闺房。
正房中央是待客的外厅,左侧隔出了浴室,右侧屏风隔开了内室,内室摆放着一张红木圆桌,再往里两侧挂了淡紫色的纱幔相隔。
纱幔之后便是软榻与案几,案几和坐具上都铺了锦绣软褥,边上的轩窗亦是芙蓉花纹。
软榻与紫檀雕刻的拔步床之间是又一层浅粉色的纱帘,还挂了珠帘相隔,最里面放着盆架衣架,梳妆台,以及拔步床。
屋内处处精致,春铃和春秧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一路看过来就没合上嘴,也为小姐感到高兴。
这个院子是李婉容早些年便留着了,当年说要让秀兰姐姐将女儿嫁过来,她便想着要留出一处最好的院子给他们做婚房,不过现在给棉棉住也与初衷相符。
李婉容唤来柳嬷嬷, “棉棉,这是柳嬷嬷,你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伺候起来难免不够细致,柳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只管问她。”
柳嬷嬷也笑着俯身向许尽欢行礼。
随后,柳嬷嬷便带着春铃和春秧退出屋,带她们去熟悉府内的布局规矩,以及她们的住处。
许尽欢倾身抱住了李婉容的腰,埋进她怀里娇声道谢。
“容姨对我真好,谢谢容姨。”
李婉容从未感受过这样外放的喜爱和亲近,先是一僵,很快便反应过来,收拢着手臂,轻抚着少女的背脊。一颗心像泡进了温水里,又软又暖。
“棉棉,你母亲曾待我极好,我也视你母亲为我亲姐姐,你若是有哪里不高兴的只管与容姨说,知道吗?”
“嗯嗯,容姨待我好,兄长也待我极好。”
李婉容闻言微怔,要她说来,棉棉现如今的状况,要是能继续婚约嫁给淮元,那她也能更好地照料她,不叫棉棉受任何委屈。
可先前淮元送回来的说辞,以及二人之间的相处,都是以兄妹相称。
李婉容也不好违背亲子的意愿,促成一对怨偶。
不过,在听到棉棉对淮元的称谓后,她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既然淮元将棉棉当作妹妹,与其只是表妹的名头叫外人看轻,倒不如她将棉棉认作义女, 等到她出嫁也能给她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只是她现在父母新丧,再等等吧,她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
李婉容继续搂着她,慢条斯理地给她介绍起家中的人员。
“棉棉,除了你淮元兄长,你还有个表弟,是淮元的弟弟,叫淮宁,如今十岁,去书院求学了,要过年才回来。”
“你姨父不太回府,若他哪日回府我再同你说。”
她三言两语略过了自己的丈夫,不带丝毫情绪。
“你晏祖父年事己高,单住在福寿堂,另还有大房一家,也就是你兄长的伯父伯母并堂兄一家,只是他大伯父早些年牺牲在战场,淮元堂兄身子骨弱,他伯母一首照顾着,也很少出来走动。”
说到大房一家时,李婉容的语气很淡。
“棉棉不怕,万事都有容姨为你撑腰。”
许尽欢点了点头,娇声发问:“今日见到的那个姐姐呢?”
“那是容姨的表侄女,叫傅云烟,她比你大上两岁,叫傅姐姐就行。”
许尽欢能听出,李婉容对女主的感情不深,傅云烟是庶女,生母又是个青楼女子,李婉容对她的观感不佳。
也好,她之后对付傅云烟起来,也不必担心会伤李婉容的心了。
按照傅云烟的心性,以及刚到府时她的眼神,傅云烟定然己经记恨上她了。
今日是她进晏家的第一日,她虽然有心打探下李婉容与晏淮元之间的隔阂,以及晏淮元中毒的真相,也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