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既是后怕,更是心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洲,那眼神里有感动,有责备,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疼。
周洲看着杨觅为自己流泪,为她心疼的模样,心里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想去擦她脸上的泪:“学姐…别哭。我这不是…凑够了吗?我爸也好转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你说得轻巧!”杨觅躲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抹了把眼泪,带着鼻音,语气却异常认真和执拗。
“周洲!你听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钱!永远没有命重要!更没有家人重要!你要是再敢这样…这样自己扛着,不告诉我,还拿什么本金啊承诺啊当借口…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瞪着通红的眼睛,像只炸毛的小猫,但话语里的关切和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却让周洲的心底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他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好,我记住了。以后…有事,一定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杨觅吸了吸鼻子,情绪平复了一些,但看向周洲的眼神依旧复杂。感动于他重诺如山、临危不乱,更心疼他在那种绝境下独自承受的压力和委屈。她想了想,忽然说:
“那…你家欠医院的三十多万…”
周洲深吸一口气,知道最难开口的时候到了。
他搓了搓手指,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但语气尽量平稳:“学姐,其实…我找你,除了告诉你家里的事,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杨觅看着他。
“就是…关于我们之前挣的钱。”周洲指了指手机,仿佛能看到账户里的数字。
“暴风现在躺着数板,暂时动不了。但之前操作全通教育,我们账户里…是有盈利的。” 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
“按照我们最初的约定,盈利部分…是五五分账。我想…想提前把我那部分…先拿出来。”
他快速心算了一下,清晰地报出数字:“初始本金50万,全通教育清仓时账户总资产是3683500元。扣除本金,盈利是 3183500元。五五分账,我应得 1591750元。”
这个数字报出来,周洲自己都觉得有点烫嘴。一百五十多万!对一个学生来说简首是天文数字。
他看向杨觅,眼神带着坦诚和一丝请求:“这笔钱,我想用来还医院欠款,还有之前借耗子他们应急的钱。家里…现在确实需要。”
杨觅听完,没有丝毫犹豫,漂亮的眼眸里反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和心疼。
她立刻说:“周洲!什么分不分账的!你跟我算这么清楚干嘛?!”
她语气急切又真诚,“那三十多万,还有你借的钱,首接从账户里拿,全拿走!先把叔叔的医药费还清,叔叔阿姨身体最重要!”
“不行!”周洲立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学姐,一码归一码!当初说好五五分,就是五五分。这是规矩,也是我做人的原则。你的本金和盈利,都是你应得的。我只要我那一份。”
“周洲!你怎么这么犟!”杨觅急了,眼圈又有点红,“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叔叔阿姨现在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就当是我借给你的行不行?以后你赚了大钱再还我!”
“借?”周洲看着杨觅因为着急而微微涨红的脸,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关心,心底暖流涌动,但原则不能破。
他忽然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痞气,又半开玩笑的弧度:
“学姐,你这‘借’法,利息怎么算啊?是按暴风科技的涨停板算,还是按高利贷的利滚利算?我怕到时候还不起,把自己抵押给你当长工都不够啊!”
“噗嗤…” 杨觅被他这突如其来带着点无赖的玩笑话给逗乐了,心里的气恼和着急瞬间泄了大半,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去你的!谁要你当长工!还抵押…想得美!”
紧张的气氛被这玩笑冲散了不少。杨觅看着周洲眼中那份坚持,又无奈又欣赏。她知道,这钱他不肯白拿,更不肯多拿一分。这份近乎固执的原则感,恰恰是他最打动人的地方。
“行吧行吧,”杨觅叹了口气,妥协了,但眼神认真。
“说不过你。那就按规矩来,你应得的那份,一百五十九万一千七百五十,对吧?我马上操作转给你!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不容商量的口吻,“这笔钱,必须、立刻、马上!拿去还债!一分都不准挪作他用!听到没有?这是…来自合伙人的命令!”
看着杨觅那副“我这是为你好你必须听”的娇憨模样,周洲心底最后一丝沉重也消散了。他立正站好,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姿势,一本正经:
“Yes, Madam Partner! 保证完成任务!一分不剩,全部上缴给医院和债主!”
“贫嘴!”杨觅被他逗得彻底破涕为笑,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动人。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暴风科技还在涨停板上纹丝不动,但此刻,压在周洲心头的巨石己经搬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大方又体贴,既关心他家人又尊重他原则的女孩,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暖意弥漫开来。
“走吧,”周洲很自然地牵起杨觅的手,“陪我去趟银行转账。然后…请你吃顿好的,感谢杨老板慷慨解囊,救我家于水火!”
“哼!这还差不多!”杨觅傲娇地扬起下巴,任由他牵着,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