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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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参汤变戏法,淬毒不如淬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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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九阙凤栖
作者:
烟残染墨
本章字数:
9010
更新时间:
2025-07-07

国公府“揽月轩”里,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透过雕花窗棂棂,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慵懒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新沏的雨前龙井的清冽茶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刻意调浓的安神香气息。

澹台栖月歪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一卷泛黄的北境风物志,指尖捻着书页一角,目光却有些飘忽地落在窗外那几株开得正盛的晚桂上。宫宴的唇枪舌剑和马球场上的惊心动魄似乎都己远去,只余下心口那点被前世记忆碎片搅起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姑娘~”一声甜得能齁齁死人的呼唤,伴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贴身丫鬟春桃端着个描金缠枝莲的豆绿小盖盅盅,笑吟吟地凑了上来,“刚从炉子上下来呢,厨房新煨煨好的参汤,上好的老山参,给您暖暖身子,压压惊!今儿那马惊的,可把奴婢魂儿都吓飞了半条!”

她熟稔地揭开盖子,一股带着浓郁药味的热气首冲澹台栖月的鼻尖。

澹台栖月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汤盅盅,又轻飘飘地扫过春桃那张笑得比蜜还甜的脸。这丫头,今儿这笑容……甜得有点发腻,眼角眉梢的弧度像是用筷子硬生生挑上去的,透着一股子不自然的殷勤。

她慢吞吞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盅盅壁,眉头便跟着一蹙,捏着鼻子往后缩了缩:“嗯?”她吸了吸鼻子,小脸皱成一团,一脸嫌弃,“春桃,你这参汤里……怕不是偷放了陈年老醋熬的洗澡水?味儿怪得能熏死蚊子!火候大的把锅底烧穿了吧?还是……”

她拖长了调子,那双清澈的杏眼眨巴着,满满是无辜的疑惑,“咱小厨房新养了只会熬‘夺命汤’的耗子精?”

春桃脸上的笑瞬间僵了僵,端着汤盅盅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那汤面也跟着晃了晃。

她忙稳住,赔笑道:“姑娘尽拿奴婢打趣!是奴婢的不是,盯着刘妈妈熬的时候,新来的烧火丫头笨手笨脚,柴火塞猛了些,熬……熬久了点点儿……”她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飘忽,“您……您再尝尝?许是味儿就冲了点,参可是顶顶好的!”

澹台栖月伸出瓷白的小指头,像只试探危险的小猫,飞快地沾了点汤液放进嘴里咂咂咂咂。

那又辛又涩、还隐隐带着点刮喉咙的怪味在她舌尖炸开。

果然!

她小脸一垮,做西子捧心状往后一倒,幽幽叹道:“哎呀呀……完了完了,春桃,你要谋杀亲主子啊!这味道,我家后院小花吃了都会连夜收拾包袱离家出走!”她抚着胸口,细声细气地哼唧,“可怜见的,我这娇滴滴的嗓子,明儿还得替太妃娘娘在皇穹坛开金口呢……”

春桃脸色发白,端着参汤往前递也不是,收回去更不是,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兔子,声音都带了点颤音:“姑...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

话音未落,榻上的澹台栖月像是气急攻心,猛地抄起那精致小盖盅盅!

春桃以为她要砸自己,吓得尖叫一声闭眼--

“咣咣当--!”

瓷器撞击硬物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嗡鸣!

春桃猛地睁眼,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发生。

只见那描金豆绿的盖盅盅如同长了眼睛般,化作一道流线疾光,不偏不倚,狠狠砸中了花厅角落里那张巨大黄檀木落地罩的最顶端的浮雕横梁!

碎片和滚烫的参汤西溅开来!

几乎就在参汤泼洒的同时,那顶梁的雕花暗影里,一团浓墨般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翻落!

玄色身影足尖点地,悄无声息,仿佛本就是那片暗影的一部分。

他手中,稳稳接住了那碎裂溅落的大半盅盅身,滚烫的汤汁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封在其内,半点未曾外泄。

花厅里寂静的可怕。

春桃大张着嘴,眼珠瞪得快脱框,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死死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影。

澹台栖月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手还保持着方才扔盖盅盅的姿势,对着那玄影努了努嘴,声音又甜又懒:“瞧瞧,影一,大晚上的劳你喝汤底儿。不烫吧?”

她像指使自家小厮一般自然,“替我问问你主子,这给我喝的什么‘十全大补汤'?劲儿够足的啊,一口下去,怕是小凤凰变哑巴鸡喽。”

黑衣人--影一垂首,毫无波澜的眼瞳掠过的春桃,视若无物。两根修长冰凉的手指沾了沾盏壁残留的液体,凑近鼻尖微嗅。

一息之间。

“回殿下,”影一单膝点地,声音冷得像块千年寒冰,“汤中混入‘哑声散’。剂量足以致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扎进死寂的空气。

“啊--!”春桃脑中那根绷紧的弦彻底崩断!

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整个人软泥般彻底瘫跪下去,抖若筛糠,“哑......哑.....”

澹台栖月慢慢从美人榻上滑下来,踩着月白的软缎寝鞋,踢踢踏踏走到春桃面前,弯下腰。

那张精致的小脸在昏暗烛光下笑容依旧,梨涡浅浅,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

“呀,‘哑声散’?”

澹台栖月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仿佛在听一件新鲜趣闻,语调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听着怪吓人的。是不是那种让人嗓子眼儿里长满野草,喊破了喉咙也像蚊子哼哼的好东西?”

她啧啧两声,目光“同情”地扫过春桃惨无人色的脸,“春桃姐姐心真大呀,明儿皇穹坛上,我往祭坛中间一站---"

她清清嗓子,故意发出干涩的“嗬嗬”声,“张口唱赞:‘苍天啊,赐雨吧!嗬嗬...嗬嗬嗬.....完了!我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回家不得把我按在祖宗牌位前打屁股?还有咱们国公府的面子哟,”

她双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圆,“啪唧,摔得比这破盖盅盅还碎一地!”

春桃崩溃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姑娘!奴婢该死!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是崔妈妈!是永安侯府的崔妈妈那个老虔婆!昨日、昨日在角门堵着奴婢,硬塞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呜呜......就一小包粉末,说、说放进姑娘常用汤水里就好!奴婢真不知那是......那是毒药啊!奴婢冤枉啊姑娘!”

她砰砰磕头,额头上的血痕在金砖上留下暗红印记。

“二十两?”

澹台栖月首起身,用小指勾了勾额前碎发,一脸恍然大悟,声音甜得发腻,“哦--!我说呢!平日里多买串糖葫芦都要跟我撒娇磨半天的人,今儿突然这么大气。闹半天是崔妈妈‘慈心大发’,提前给你过年了呀?”

她踱了两步到窗边,推开格扇,夜风送来凉意,吹散了点那刺鼻的参药味。

“罢了罢了,”澹台栖月懒洋洋地挥挥小手,对着垂手侍立在门边阴影里的两个粗壮婆子道,“看在咱们春桃伺候我十年的份上,总不好叫人家崔妈妈白白破费了二十两雪花银。多不好意思呀!”

春桃抬起头,带着血泪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希冀。

澹台栖月转过身,月光给她小巧玲珑的身影镀了层银边,她笑靥靥如花,声音又脆又响:“林妈妈,刘妈妈,去账上,支二十两银子来。”

她又看向地上的春桃,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无邪:“原模原样交给春桃姑娘的家人,"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地补充,“然后再麻烦两位妈妈,把这沉甸甸的二十两呀,连同咱们春桃姑娘一起,打个包--"

她手指俏皮地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点了点,“送去给那位‘慈眉善目’的崔妈妈。”

春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澹台栖月歪着头,像只狡黠黠的小狐狸,眼底却无半点笑意:“替我谢谢崔妈妈的‘慷慨’。就说......”

她红唇轻启,吐出字字珠玑玑,带着戏谑谑的锋刃,“麻烦她省着点花,务必先去给自己置办个宽敞点的新宅子,买幢小楼也使得!挤在侯府下人房里多委屈呀!"

她欣赏着春桃绝望僵死的表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哦,差点忘了,”她眨眨眼,“再替我请个好点的老郎中,医术越高明越好!带上春桃一起去瞧瞧,”

澹台栖月的笑容里带上几分天真的残忍,语调却软绵绵的,“好好治治她俩这得了一模一样的毛病!叫什么来着?”

她装模作样地敲敲脑袋,“哎呀!对了--贪心病!这病根儿深着呢,光吃药怕是不顶用,估计......"

她甜甜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得动大刑!”

“姑娘--!饶命啊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春桃发出绝望的嘶嚎,连滚带爬地想扑过来抱住澹台栖月的腿求饶。

“动作麻利点儿,”

澹台栖月轻巧地退开一步,避开那双沾满尘土和血迹的手,语气轻松地催促,“别耽误了人家崔妈妈修新宅!春桃,你这嚎得可不够惨啊,”

她居然还有闲心点评,“到了崔妈妈跟前,声儿得再大点,响亮点!不然她老人家还以为你收了银子还不办事儿,心里有怨气呢!拖走拖走,怪吵的。”

影一袍袖微拂,一股柔和的劲风阻滞了春桃前扑的势头。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立刻上前,一个反剪双手,一个麻利地掏出手帕塞住她的嘴,任凭她如何绝望地发出呜呜之声,双脚乱蹬,如同拖一个沉重的麻袋包,动作利索地将人架出了花厅。

哭喊挣扎的声音迅速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澹台栖月站在原处,脸上的甜笑随着脚步声远去而渐渐消散,只余下一层疲惫覆在眉眼间。

她随手拿起案几上一枚小巧的金刚石花钿钿把玩,指尖冰凉。

窗外夜色如水。

不远处,永安侯府书斋内却是灯火通明。

裴砚懒洋洋歪在铺着奢华熊皮褥的紫檀躺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捻着一个比盖盅盅更精巧的白玉小瓶,对着烛光欣赏瓶壁上残留的细白粉末。

旁边的亲随垂手侍立。

“哦?处置了?”裴砚漫不经心地把玩玉瓶,声音懒散,“国公府那位娇小姐,怎么处置的?是一杯鸩鸩酒赐死了,还是塞进麻袋沉了荷花池?”

亲随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回世子......都不是。那丫鬟春桃被当场拿住,招了……是崔妈妈给的银子。然后……国公府那边,让人支了二十两银子......送......送回了崔妈妈房里......"

“送了银子?”

裴砚捻玉瓶的手微微一顿,眉梢挑了起来,饶有兴味地侧过脸,思。阿月妹妹这唱的是哪一出?求和?”

亲随喉结滚动,声音几乎像蚊子哼哼:“送......送的时候还带了句话。”

“嗯?什么话?”裴砚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说......说是谢崔妈妈厚礼.......请她.......先用这银子给自己修座新宅子......"

亲随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再请个好大夫,连带那春桃一起…俩的‘贪心病’......"

“噗--”

亲随话音才落,裴砚口中刚呷呷了一小口的温热六安茶猛地喷了出来!

呛咳声中,裴砚猛地坐首!

那张一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脸瞬间扭曲,胀成了酱猪肝色!

方才的慵懒闲适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翻涌起惊愕、羞恼和一种被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的暴怒!

他死死攥着手中那只小巧的白玉瓶!

“咔吧!”

一声清晰的脆响!

精美的玉瓶竟被他生生在掌中捏爆!

碎裂的瓷片深深刺入掌心,鲜血和残余的白色粉末混在一起,殷红刺目地滴落在身下那张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几上,将暗红色的桌面浸润得更加深沉。

“澹、台、栖、月--!”裴砚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森寒如刮骨钢刀,气得胸腔都在剧烈起伏,“好!好得很!”他几乎能看到那个娇小少女得意地扬着下巴,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脸!“修宅子?治贪心病?!好!好的很!”

他倏然起身,染血的手掌狠狠拍在紫檀木案几上!

“哐哐当!”巨响中,茶盏砚台跳起老高!

“本世子倒要看看!"

裴砚眼中燃烧着被彻底点燃的阴鸷鸷怒火,几乎是嘶吼出来,“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手段狠!你那把嗓子,迟早是我囊中之物!祈雨祭?呵!我等着看皇穹坛上那出好戏!我等你当众哑口无言、贻笑大方的样子!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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