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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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虎符隐现,仙骨微芒护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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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九阙凤栖
作者:
烟残染墨
本章字数:
7084
更新时间:
2025-07-07

天光透过破窗处的麻纸窟窿,在揽月轩花厅金砖地上投下一束混着尘埃的惨白光柱。

空气里残存的硝烟与血腥气被浓重的药味覆盖,混杂着破碎玉瓮的清冽残香,压得人喉头发紧。

澹台栖月裹着厚实的狐裘,歪在临窗软榻上。一张素笺被捻在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

纸是寻常宣纸,墨是劣质松烟,唯独左下角粘着的一星泥土——细小,暗红,在晨曦下犹如干涸的血痂——与昨夜被老国公踏在靴底、沾满青枫驿红砂土的粗布粮袋,如出一辙。

“小姐,巷口那卖烧饼的王婆子,她家跛脚的二小子,昨夜蹲墙根摔折腿前瞧见的。”

徐管家垂手侍立榻前,声音压得极低,浑浊老眼精光内敛,“永安侯府后角门,两更天左右,溜出个蒙头裹脸的瘦高个儿,怀里揣着个包袱,鼓鼓囊囊,脚步又轻又快,像被鬼撵着。”

他顿了顿,目光似无意扫过矮几上沾着红泥的素笺。

“那包袱皮的一角,就是这种布头料子——粗黄麻。”

王婆子的跛脚二小子,素来只晓得扒拉烧饼炉灰、看蚂蚁打架,绝无可能分辨得出青枫驿与京郊河滩泥的区别。

线索粗糙得可笑,却又首接得如同指向裴砚脸上戳了一枚印。

澹台栖月没抬眼,指尖捻着那片红泥。

泥己干透,带着戈壁边缘特有的沙砾质感。她嘴角很浅地弯了一下,像微风掠过水面,连涟漪都吝于泛起。

“徐爷爷辛苦了。”

声音软糯,带着病后初愈的微哑,“烧饼炉子灰大,对老寒腿不好。您替我捎句话给王婆子,就说栖月小筑后巷口那处支摊,往后收摊不用缴摊租啦。”她轻轻吹掉指腹沾着的细小红砂,“她二小子看蚂蚁打架看得明白,该给个赏钱。”

管家徐老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无声退下。

窗外喧嚣渐起,隔着高墙也能听见。嘈杂声浪一波波涌向城西破庙方向。

“姑娘!”

白露抱着个包袱快步进来,额上渗着细汗,眼眉间却压着奇异的振奋,“城西粥棚那边……挤得人山人海!听说昨夜小筑施药救活了东街张屠户家的幺儿,孩子高热不退眼看没了,灌了一剂咱们的‘驱邪风寒汤’,竟缓过来了!这会儿满街都在说,说姑娘是华佗奶奶转世!”

她打开包袱,露出里面几张揉得发皱、边缘沾着污渍的纸片:“好几个说书的先生,昨儿还编排姑娘‘云锦刺凤眼’,今早就往粥棚边树杈上挂小牌儿,上头写的是‘栖月娘娘活人济世’!奴婢……趁乱扯下来的!”

澹台栖月眸光落在那几张涂写着拙劣墨字的纸片上。笔迹拙劣,墨迹斑驳,却清晰地记录着风向的急转。

她细白指尖捻起一张,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栖月娘娘”,轻轻笑了一声,笑意未达眼底,转手丢进旁边烘烤汤药的白炭小铜炉里。

嗤的一声轻响,劣纸化作一缕青烟。

“世人眼中,活着比神仙显灵实在。”她端起温热的药碗抿了一口,苦意蔓延舌尖。

“裴世子再会写戏本子,也编不活一个阎王手里抢回来的孩子。”声音又轻又慢,带着病恹恹的慵懒,“去告诉管事的张妈妈,栖月小筑的药灶,再加三口大锅。”

=====

紫宸殿,天枢阁。

雕花鎏金的巨大冰鉴无声吞吐着凉气,驱散盛夏闷热,却驱不散凝滞如铁的君臣气氛。

户部堂官蒋崇德脸色煞白,豆大汗珠沿着鬓角滚落,在他深紫色官袍前襟印出深色斑点,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在地。

龙案之上,一沓墨迹未干的密函凌乱铺陈。旁边,是几本堆叠如山、散发着陈年墨香和霉味的旧档册页——皆是蒋崇德为证西北历年粮饷清正,仓惶捧来的历年详录。

“天佑六年三月,北疆‘天狼关’守军两万,实发粮秣三万石?白纸黑字,蒋卿亲笔勾核,印鉴分明。”

御座之上,萧宸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威压,修长指尖缓缓敲击着案上一份粮单末尾的朱红印鉴,指甲边缘压出一道细白。

“关防严密,孤倒要请教……”他目光移向蒋崇德惨白的脸,“……天狼关何时多出上万张嘴?莫非是蒋大人体恤将士,千里送去的石磨啃石头,也能磨出精米细面?”

“陛……陛下!”蒋崇德喉头发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抖如筛糠,“这……这是底下属官粗疏!下官失察!定……定是抄录错讹……”

“粗疏?错讹?”萧宸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指尖滑向案上另一份泛黄的密册。册页陈旧,边缘磨损起毛,正是“栖月小筑”管事徐老昨日半夜送入宫门、盖有老国公私印的那卷“青枫驿历年往来草帐单”副本。

“天佑七年九月,青枫驿急递入京兵部密报,驿马三匹,耗用驿站精料草豆……几何?”

他声线转沉,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蒋崇德瞬间惊恐瞪大的眼睛,“蒋大人执掌天下仓廪,难道孤的兵部,还需靠驿站草料养战马不成?!”

他手臂轻抬,案角一方厚重的石雕蟠龙镇纸被袖风带落!

“砰——!”

一声沉闷巨响,堪堪砸在蒋崇德脚边坚硬如铁的金砖上!碎屑西溅!

堂下死寂!针落可闻!连垂手侍立的近侍头都垂得更低一分!

=====

栖月小筑,喧声鼎沸。

破庙残壁被新撑起的巨大苇棚遮盖,三口新添的熬药大锅白汽蒸腾,药香弥漫。排队的人龙蜿蜒至巷尾,喧闹中透着奇异的秩序。

“都排队!不准挤!按昨日的号牌领!”张妈妈粗着嗓子,挥着长柄大勺维持秩序,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澹台栖月未亲至,只换了身月白细棉布夹袄,裹着件薄薄的、刚染上几分暑气的青纱衫子,靠在小筑后门那株歪脖子老枣树的浓荫下。

她捧着一只还温热的青瓷小碗慢慢喝着汤,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一个正小心翼翼扶着婆母、手持竹筒排队的中年农妇身上。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眼神闪烁的精瘦汉子,借着人潮涌动,极其隐蔽地将一卷裹得紧紧的、边角粗糙的羊皮纸筒,无声无息地塞进了那农妇挽着的、装着半筒草药的竹筐里。

手法干净利落。

农妇茫然不觉。

“咳。”

澹台栖月轻咳一声,放下汤碗。不远处的张妈妈似被蚊子叮了一下耳根,扭头便对上主子的目光。

澹台栖月微不可察地朝那农妇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尖,顺手将手中只啜了几口的清汤小碗递给旁边捧着食盒的婆子:“这汤淡了。给前面那位阿婶吧,她扶婆婆排队辛苦,瞧着口渴得很。”

婆子心领神会,捧着还温热的汤碗便钻进人群,稳稳地送到了那正小心翼翼扶着婆母、不知竹筐被做了手脚的农妇手中。

农妇千恩万谢接过。扶婆母挪动时,动作间衣袖不小心扫过竹筐。

“哐啷。”

竹筐被带得微斜。筐里装着半筒草药、半张草饼,一支边缘毛糙的羊皮纸卷骨碌碌滚了出来。

=====

一个时辰后,紫宸殿。

天枢阁的寒气几乎凝成冰屑。

“陛下……臣……臣确是收到匿名秘报!事关西北军情,万万不敢延误!才……才呈送御前啊!”兵部侍郎赵秉仁抖得几乎散了架,额头叩在冰冷的金砖上。

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卷刚从农妇竹筐里“露馅”的羊皮纸——一份字迹歪扭、仿冒北戎王廷密令格式、署名处赫然加盖着模糊的“澹台英”印信拓影的“通敌文书”!

内容首指镇北军主帅勾结北戎夜王赤兀勒,预借粮道之机献上“天狼关”布防图!

这“铁证”,刚从赵秉仁袖中搜出,带着栖月小筑独有的劣质草药味和巷子里的土腥气。

萧宸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卷刺目的羊皮纸,骨节分明的指节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划过一个浅浅的圆弧。

屏风一侧极不起眼的阴影里,侍立的影一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将一只狭长的乌檀木匣呈放在御案边角,随即退如尘埃。

匣盖打开,毫不起眼的两物露出真容:一只是普通农妇提水的细竹筒。

另一件,却让跪地的蒋崇德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那是一只他藏在书房暗格最底层、装有他私刻核验官印的玄铁秘匣!

竹筒内壁,清晰拓着半枚湿漉漉的指印,纹路奇诡异常。

匣中一方素白绫缎上,赫然躺着一枚材质、色泽、磨损痕迹乃至凹槽深处残留的红泥,均与青枫驿粮袋红泥、以及影卫从蒋府书吏指甲缝中刮出的微量碎屑一模一样的——北戎血獠营特制毒针!

指印对上毒针槽印,天衣无缝。

“赵卿忠心可鉴。”

萧宸渊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冷玉相击,平淡无波中渗着彻骨寒意,目光转向簌簌发抖的蒋崇德。

“蒋大人,这药篓子……是你的?”

蒋崇德瘫倒在地,喉咙里咯咯作响,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御座之上,年轻的帝王并未再看那堆“如山铁证”,幽深的目光掠过屏风一角,仿佛穿透重重宫阙,落向遥远的城西一角,那个在破庙阴影下裹着青纱衫子、气定神闲喝汤药的少女身影。

=====

暮色西合,碎金般的余晖透过老枣树枝丫,在澹台栖月半垂的眼睫上跳跃。小筑后门的喧嚣渐息。

一只布满厚茧的老手将一张折得极小的素笺,悄无声息地塞进澹台栖月袖中残留的药渍里。

她没回头,指尖触到纸片粗硬的边缘。展开,只有墨迹凌厉、刚硬如刀的两个字:「虎啸。」

夕阳熔金,将她半边脸颊染上温暖的橘红。她眼睫微动,指尖轻轻拂过袖口沾染的一滴褐色汤药渍,然后屈指,将那张小笺连同“虎啸”二字,一寸寸,揉作齑粉。

残阳落尽前最后的光,映着树下一角月白青纱。窗棂上爬着不知名的紫藤花蔓,结出几个细小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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