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这是周五，学校下午两点半就放了，纠结了一整晚，方贺岁决定还是去问问吴芳芳。
毕竟己知的当事人就三个，只有这个吴芳芳是个可切入点。
她发消息给了柳雨彤，问她要一下吴芳芳的家庭住址，到中午十二点多柳雨彤回复了消息，没给她，问她是不是网络小警察啊。
问方贺岁是不是在调查什么东西，感觉很不对劲啊。
方贺岁编了个话，说自己就是喜欢追根究底，还拿出了跟张老师的聊天记录，柳雨彤松口了。
因为柳雨彤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学校里大家的信息就基本上纯透明，群里发过信息登记表，大家都能看见，从身份证到家庭住址到爸妈电话名字。
许似锦摇头“幸好你是个好人，不然多危险，多没有隐私。”方贺岁把发过来的地址复制粘贴到导航上。
特别远“都不是城中村了。”
那地方己经是乡下，海市的边边了，听说那边因为山水多，政府就当成旅游地，结果没想到太普通了，也没人去，经济就一首这么卡着。
方贺岁先去了趟医院检查，她感觉骨头隐隐作痛，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过几天就好。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许似锦每次看到都很愧疚，方贺岁打断她“没什么的，拿钱办事，可不得干好。”
方贺岁看了一下时间和路程，等吴芳芳到家应该要五点多了，她开车过去也要一个半小时，买了些鸡蛋牛奶面条什么的，她要装下乡知青了。
车子换了新的以后感觉手感都好多了“希望我们可以顺利。”
柳雨彤发过来的地址只有街道和村子的名字，像这种就得问了。
下午三点半方贺岁终于到了，本来三点就可以到，路上走错了几次小路，不过很好问，村子不算密集，但是人人都认识，她问了一下吴芳芳住哪里，马上就有人叫来了村长。
她瞎编，说是吴芳芳成绩好，学校派她来慰问慰问，村长听了开心的很，毕竟吴芳芳确实是他们村最会读书的孩子。
村长还让他儿子骑着电瓶车在前面带路，带她到了一间平房面前。
村长儿子有点社恐，站那里尴尬的扣手不知道说什么，方贺岁感谢了他。
跟前面的乡村别墅还有翻新过的房子来说，这个房子真的很破，中间的小平房看样子是新盖的，但是两边都是老房子，上面还是瓦，用矮墙围了一个院子。
铁皮的泡沫房子里面全是矿泉水瓶什么的，一个挺精神的小老太太在把纸箱子捆起来放进去。
九月份太阳还是很烈，院子里就是淡淡的臭味，村长儿子对着认识的人就放开了，跟老太太说方贺岁是吴芳芳学校的老师。
老太太赶紧把东西放一边去洗手，方贺岁让村长儿子先回去吧，她自己慰问，顺便说说学习情况。
小老太太洗了手出来，方贺岁正从后备箱拿牛奶出来“哎呦，不要不要。”
老太太赶紧把东西放回去，方贺岁装严肃“这是我们给吴芳芳同学的，学校领导要求的，我不给到你们手上回去要挨骂。”
听到这话老太太才没有阻止。
进到平房里味道淡了很多，老太太局促的倒了一杯水递给方贺岁，房间里面还放着香薰。
“奶奶房间收拾的好干净啊。”方贺岁坐下，家里只有两条长凳，虽然东西不多，但是都很干净。
“瞎收拾，平常我一个老太太在家也没事干。”
能看出来吴芳芳的奶奶很紧张，“奶奶，你不用紧张，吴芳芳在学校表现很好，我就是来问一下家庭情况。”
奶奶搓搓手“娃她爸在她八岁那年受了工伤，赔的钱还不够治疗的，娃她妈劳累过度，早早就去了。”
“我们家芳芳争气啊，读书也厉害，这么多年读书不仅没花钱，还拿回来好多奖学金。”
方贺岁从描述中看到了这个家庭，普通却乐观，都在积极努力的生活。
聊着聊着就几个小时过去了，吴芳芳背着书包回来，看见方贺岁的时候好奇却有些惊吓的站到奶奶身边。
“奶奶，我先回房间了。”吴芳芳想往房间去，被奶奶一把抓住“芳芳，这是你们学校老师啊，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吴芳芳迷茫的看着方贺岁，她不认识啊。
许似锦嘲笑她“天天一张嘴胡咧咧，这下好了，别等一下以为你是人贩子，给你抓起来。”
方贺岁笑眯眯的看向她“吴芳芳同学啊，我是你班主任张老师叫来了解一下你家情况的。”
吴芳芳听见是自己班主任卸下了防备“老师好。”
奶奶看了墙上挂着的电子钟“老师你跟芳芳聊聊，我去做饭，晚上我叫娃她爸回来。”
方贺岁想叫住奶奶，但是她又不能让人家别烧饭，因为她还没问问题呢，只好厚着脸皮继续坐着。
奶奶走了之后气氛有点尴尬，吴芳芳背着书包都不敢正眼看方贺岁。
方贺岁先是柔情的说“没事啊，这是你家嘛，你把书包放下，我也不是你的任课老师，你不用紧张。”
吴芳芳把书包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也端端正正的拿出来放好。
等吴芳芳过来坐下，方贺岁才问“最近呢，老师听见班里一些风言风语，说你这成绩……”
方贺岁还没说完，吴芳芳突然哭了，“你，你别哭啊。”方贺岁手忙脚乱，吴芳芳哭的稀里哗啦。
“求你了老师，你不要告诉我爸和我奶，我保证成绩下次月考就提回去。”吴芳芳眼睛都有点肿了。
许似锦在空中啧啧叹气“真是让人觉得心疼，某些人，把人惹哭，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我不跟你爸爸说，你放心，但是老师听说了一些事情，需要问清楚，也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吴芳芳拿纸擦干净眼泪带方贺岁去房间讲，她怕被奶奶听见。
“你问吧老师。”吴芳芳的眼睛红红的，但是缓过来了。
方贺岁斜靠在书桌上“班里人说你成绩下降是因为恋爱，跟林有望，是真的吗？”
吴芳芳听见一惊，然后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跟他谈恋爱。”
没错，虽然班里好几个人都说，老师也说，但是方贺岁觉得这俩孩子应该不会是真的恋爱了。
“那你们的成绩为什么都下降了？”方贺岁偷偷打开手机录音。
吴芳芳沉默了很久开口“老师，如果我说了，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说完又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错了，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方贺岁和许似锦两个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芳芳深吸一口气“我本来要去的是另外一个学校，但是这所学校不仅给我免学杂费，还给了我奖金，我需要这笔钱，所以我来了，但是没想到……”
吴芳芳又止不住哭腔，方贺岁把纸递给她，“你慢慢说，不急。”
吴芳芳调整了一下“班里大家都是有钱人，我听不懂他们在说的东西，我也融入不进去，有一次换座位，我被换到了杨梓潼的边上……”
“他很大声的在班里说我身上有怪味，说我好臭，说我是捡垃圾的乞丐。”吴芳芳哭的很安静，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一首在流。
方贺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等她平静一些“他们小团体好几个人，刚开始班里还有人说他，但是他总是问别人为什么帮我，是不是喜欢我，女的就说是不是我的好闺蜜，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当看不见了。”
“为什么，难道我出生在这个家庭就是我的错吗？！我每次去学校都会在学校把衣服重新洗干净，每天都洗澡，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许似锦给人的感觉凉嗖嗖的，方贺岁看着她在那里咬牙，幸好不是实体，不然估计牙都咬碎了。
“然后呢？跟林有望又有什么关系？”
吴芳芳低头不知道看着哪个点“后来换位置，我坐到了林有望的边上，他会毫无芥蒂的问我题目怎么做，会夸我很厉害，虽然在平常他没有跟我表现很熟。”
“有一天我被杨梓潼他们堵住，因为爸爸忘记给我卡里充钱了，我只能早上从食堂多拿两个馒头，中午当午饭，早餐便宜。”
“杨梓潼他们那天偷点了外卖回班里吃，就把我围着霸凌我，林有望出现让他们走远点。”
“所以他们就开始在班里传我们俩恋爱的事情了。”
方贺岁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所以林有望就不跟你玩了？”
吴芳芳摇头“不，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跟我说不用怕他们。”
方贺岁又问“那他被杨梓潼这些人霸凌了吗？”吴芳芳过了一下点头“还被孤立了。”
本来方贺岁还想问，但是奶奶叫吴芳芳过去拿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