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黏着血污,在皮肤上凝成一层冰冷的壳。手臂的旧伤和指骨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闷痛。身体的疲惫像沉重的铅块,但精神却异常亢奋。门外那场由我导演的“营救”与杀戮交响曲,渐入尾声。
男人的怒吼和丧尸的嘶吼混杂着,像困兽最后的挣扎,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闷响断断续续传来。楼下被吸引来的东西似乎更多了,兴奋的低吼此起彼伏,但撞击防火门的力道明显减弱,频率也变得杂乱无章。他快撑不住了。或者…快死了。
客厅里死寂得如同坟墓。幽绿的安全灯像鬼火,映照着几张惨白惊恐的脸。
叶薇在我脚边的冰冷地板上,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美丽人偶。真丝睡裙凌乱地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一侧肩带彻底滑落,的雪白在昏暗光线下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而起伏,细腻的腰腹和大腿肌肤沾满了灰尘和刚才挣扎时留下的红痕。她脸上糊满泪水、灰尘和干涸的血丝(她自己咬破嘴唇流的),那双曾妩媚动人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空洞。我的手指刚才扼住她脖颈的冰冷触感和窒息感,显然己深深刻入她的骨髓。
昕阳依旧像尊石雕,端着弩,弩尖死死锁定着被家具堵死的入户门方向。但她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枯瘦的手指紧扣着扳机。门外的厮杀声显然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苏晚晴和林薇薇蜷缩在墙角,像两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紧紧抱在一起,连呼吸都压得极低,眼神里除了恐惧,只剩下对我刚才冷酷宣判的绝对敬畏。
“咳…咳咳…” 门外传来男人剧烈的咳嗽和粗重到极点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撞击声彻底停了。只剩下丧尸不甘的低沉嘶吼在楼梯间回荡,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他成功了?还是…被撕碎了?
时间在滴答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叶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似乎从巨大的绝望中挣扎出一丝微弱的光,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冰冷的金属防火门,耳朵捕捉着门外那熟悉的、痛苦的喘息。那是她丈夫!他还活着!
希望,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破碎的心。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我——那张沾满血污、如同魔神般冷酷的脸。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低下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那份对丈夫的牵挂和对生的渴望,像野草一样在恐惧的灰烬中顽强地钻了出来。
她该怎么办?求我?刚才的威胁如同冰锥悬在头顶!反抗?那只会让她和丈夫死得更快!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痛苦挣扎之际,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早己穿透了她的伪装。那细微的身体颤抖,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光芒,紧抠着地面的、涂着红指甲的手指…都清晰地暴露在我眼中。
机会来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带着极度疲惫的叹息。握在手中的消防斧似乎也松懈了一丝力道,斧柄斜斜地搭在沾满污血的膝盖上。呼吸变得绵长而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沉睡。
“呼…” 又是一声悠长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吐息。
整个客厅的注意力,瞬间被我刻意放大的“疲惫”吸引过来。
昕阳的弩尖依旧指着入户门,但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我“沉睡”的脸,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丝警惕。苏晚晴和林薇薇也下意识地看向我这边。
而叶薇,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陈默似乎因为刚才的爆发和疲惫睡着了?!或者…至少是松懈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丈夫的担忧压倒了一切!她甚至不敢去看我的脸确认,巨大的恐惧让她选择相信这千载难逢的“疏忽”!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动作轻得不可思议,强忍着肋骨的剧痛,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向那扇通往地狱(也是希望)的金属防火门爬去!真丝睡裙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裙摆卷到了大腿根部,露出更多白皙滑腻的肌肤和黑色的蕾丝底裤边缘。她爬行的姿势充满了痛苦和狼狈,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没发出痛哼。
她的目标明确——门锁!那个被我用钢针打开、此刻只是虚掩着的门栓!
她的动作很慢,很小心,眼睛死死盯着我“沉睡”的脸,每一次呼吸都屏住。几米的距离,爬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昕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端着弩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眉头蹙起,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叶薇。但她看到我依旧“沉睡”的姿态,又看了看门外隐约传来的痛苦喘息,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苏晚晴和林薇薇也看到了叶薇的动作,她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阻止,却又被我“沉睡”的威势和刚才的警告死死压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叶薇像幽灵一样爬向那扇门。
终于,叶薇爬到了门边。她颤抖着,抬起那只沾满灰尘、指甲劈裂的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如同抚摸情人般,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搭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栓上!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狂跳得要炸开!目光再次飞快地瞥向我——我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对近在咫尺的“背叛”毫无察觉。
巨大的恐惧和狂喜交织!她不再犹豫!手指猛地用力!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清晰可闻!
门栓,被她拨开了!
厚重的金属防火门,失去最后的束缚,被门外沉重的身体重量压得,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着浓重的尸臭,瞬间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沉重的、带着浓重喘息和痛苦呻吟的身影,顺着门缝,猛地栽倒进来!
“噗通!”
一个浑身浴血、穿着破烂迷彩服的高大男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身上布满了抓痕和咬伤,迷彩服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虬结却布满血污的肌肉。他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根沾满黑红污秽、顶端削尖的钢管,钢管上还挂着几缕腐烂的皮肉。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受了重伤。脸上糊满了血污和汗水,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栽倒的瞬间,死死地、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极致的疲惫,锁定了门边同样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叶薇!
“薇…薇薇!” 男人沙哑地、带着无尽痛楚和惊喜地喊了一声。
“老公!” 叶薇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巨大委屈和后怕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扑向地上的男人!
然而,就在她扑过去的瞬间——
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睁开了。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以及嘴角,那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掌控一切的残酷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
叶薇扑在丈夫身上,紧紧抱住他沾满血污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发泄出来。男人也紧紧回抱着她,劫后余生的巨大情感冲击让他暂时忽略了身体的剧痛和环境的诡异。
但下一秒!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如同受伤的猛兽,瞬间锁定了沙发上的我!以及我手中那把斜搭在膝盖上、沾满污血的消防斧!还有旁边端着弩、眼神冰冷的昕阳!以及墙角那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人!
巨大的危机感和敌意瞬间取代了重逢的喜悦!
“你是谁?!” 他猛地将叶薇护在身后(尽管他自己己经站不起来),手中的尖钢管下意识地指向我,声音沙哑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狠厉和警惕,“放开我老婆!”
叶薇被他护在身后,身体一僵,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想起我的存在!想起刚才的“背叛”!想起我那冰冷的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她惊恐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无边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昕阳的弩尖瞬间抬起,稳稳地指向地上的男人!眼神冰冷如铁。苏晚晴和林薇薇吓得缩成一团。
我没有立刻回答男人的质问。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坐首了身体。动作带着一种慵懒的、掌控全局的从容。消防斧的斧柄在手中轻轻转动,粘稠的污血顺着斧刃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滴答”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丧钟敲响。
我的目光越过男人指向我的钢管,越过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叶薇,最后落回他那张写满警惕和愤怒的脸上。
“我是谁?” 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清晰地穿透了空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是这里的规矩。”
“至于你老婆…”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叶薇暴露在空气中的、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肩颈肌肤,以及她凌乱的真丝睡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加深了,“她刚刚用她的‘身体’和‘服从’,为你换了一张…暂时安全的门票。”
“现在,该你付入场费了,大兵。”
我的话音落下,消防斧的斧尖微微抬起,指向他手中那根沾满污秽的钢管,又缓缓移向他那条扭曲的伤腿。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权力游戏的棋盘己经摆好,新的棋子入局,而执棋者,始终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