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池的蓝光彻底消散时，我正攥着周九的手腕。他的皮肤半透明得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翡翠色光，心口那株小草己经长到拇指高，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药王脉血渍。
"醒了？"周九的声音像浸在水里，"能看见我吗？"
我眨了眨眼——他的轮廓正从模糊变得清晰。胸口的玉佩烫得惊人，罗盘碎片在皮肤下发烫，与他的心跳声重叠成同一节奏。
"药人形态稳定了？"我撑着石壁站起身，石缝里渗出的水浸透了裤脚。
他扯了扯嘴角，右眼幽蓝的光比之前更盛："暂时死不了。但每过七日，得喝一次药王脉的'续命汤'，否则......"他没说完，指尖突然掐进掌心，"小草又往胳膊里钻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翡翠色的藤蔓正从他手腕爬向手肘，所过之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
"先离开这鬼地方。"我拽着他往石阶走，"禁地崩塌的声音引来了附近的村民，再晚半小时，我们得被当成妖怪烧了。"
出了禁地时，天刚蒙蒙亮。山脚下的村子飘着炊烟，几个扛着锄头的老汉远远望着我们，其中一个突然跪下来磕头："活菩萨！您可算出来了！"
我愣住。周九扯了扯我的衣袖："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红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神婆救我孙儿"。
我们在山脚下的小旅馆落脚时，床头多了个檀木匣子。
匣子里有三样东西：
1. 玄门五脉联合签发的"封印见证人"聘书，盖着五脉首座的朱砂印；
2. 江南"林氏风水世家"的信，信纸浸着沉香味，写的是"林家祠堂连日闹鬼，恳请神婆出手"；
3. 半块染血的青铜罗盘，边缘刻着与苏棠胸前玉佩相同的龙纹。
"第三样东西......"周九捏着罗盘碎片，"和我师父当年丢失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突然发烫，与罗盘碎片在半空轻轻相碰——发出蜂鸣般的共鸣。
"有人故意把线索串起来了。"我盯着窗外的晨雾，"林氏祠堂，可能不是第一个案子。"
当天下午，玄门五脉的人就找上门了。为首的是药王脉的大长老，他盯着周九的药人形态，眼神像在看怪物："苏姑娘，你与药人共生，违背了五脉祖训。"
"祖训？"我冷笑，"当年你们药王脉用活人魂魄炼药时，怎么不说违背祖训？"
大长老脸色骤变。旁边的道家代表咳嗽一声："苏姑娘，我们只是来确认你是否被邪术污染。"
"污染？"我掀开衣袖，露出周九缠在我手腕上的藤蔓——那藤蔓正渗出淡金色的光，"这叫共生，不是污染。"
离开玄门驻地时，道观外的公告栏上多了张告示："悬赏白银千两，寻能解'药人反噬'之法者。"
周九盯着告示，嘴角扯出个苦笑："看来，我们的日子不会清净了。"
林氏祠堂在江南水乡，青瓦白墙的宅院被浓雾裹着，像团化不开的墨。
"苏姑娘，您可算到了！"林家家主林伯年迎出来，鬓角全白了，"这三日，祠堂每晚子时会传来哭声，像极了当年我那早夭的未婚妻......"
他领着我们穿过前厅，供桌上摆着七盏长明灯，灯油泛着诡异的蓝。最中央的位置空着，摆着件褪色的红嫁衣——绣着并蒂莲，针脚却歪歪扭扭，像是被撕碎后又勉强缝上的。
"这是小芸的嫁衣。"林伯年摸着嫁衣，声音发颤，"她是我表妹，民国时和我订了亲，却在出嫁前夜投了村后的河......"
我戴上橡胶手套，指尖刚碰到嫁衣，阴阳瞳突然刺痛。眼前闪过片段：
· 红盖头下的脸，苍白得像纸；
· 河水漫过头顶，有人在水下拽她的脚踝；
· 嫁衣被扯碎，碎片扎进她的手腕，血珠渗进蓝灯油里......
"停！"我后退一步，"这嫁衣被下了'锁魂咒'。"
周九蹲下来查看供桌，指尖划过灯台："灯油里掺了尸油，怪不得能养魂。"
子时三刻，祠堂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穿红嫁衣的身影从供桌后飘出来，长发遮住脸，脚不沾地。她的手腕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响的黑洞。
"还我命来......"她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你们林家人，欠我一条命！"
林伯年当场瘫坐在地。周九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药人之力在血管里翻涌："苏棠，封她的灵脉！"
我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符咒。阴阳瞳锁定嫁衣女鬼的灵脉——那是一根细如发丝的蓝线，从她的后颈延伸到祠堂地窖。
"破！"
符咒炸裂的瞬间，蓝线寸寸断裂。女鬼发出尖叫，身体开始透明。但她突然转头看向我，瞳孔里映出我胸前的玉佩："是你......当年害我投河的人！"
"砰！"
周九的烛台砸在她后颈。女鬼的身体碎成光点，最后一缕怨气钻进了地窖。
林氏祠堂的事解决后，林伯年跪在地上给我们磕了三个响头："苏姑娘，您是活菩萨！我这就给玄门五脉传信，就说您......"
"不用。"我打断他，"五脉的人己经来了。"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祠堂门口。为首的是玄门五脉的盟主，他下了车，目光扫过周九的药人形态，又落在我的玉佩上："苏姑娘，五脉愿奉你为'阴阳司首座'，专管人间邪祟。"
"凭什么？"周九嗤笑，"就因为她能打鬼？"
盟主没理他，递来块玉牌："这是'镇邪令'，持此令可调动全国阴阳师。"
我接过玉牌，触手生温。牌面刻着"阴阳司"三个大字，背面是五脉的联合印信。
"苏姑娘，"盟主压低声音，"最近城里闹'地铁幽灵'，死了七个司机。警方查不出原因，五脉希望你去看看......"
"行啊。"我把玉牌收进兜里，"正好试试新能力。"
离开祠堂时，林伯年塞给我个红布包："这是小芸的遗物，她说......当年投河前，看见河底有块刻着'六'字的石头。"
我捏着红布包，感觉里面的东西硌得慌——是块染血的银镯，内侧刻着六芒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