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深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那声响如同死神的指节叩击着腐朽的木门,惊得栖息在蕨类植物下的毒蜘蛛纷纷蜷成黑团。腐殖质的腥甜气味里突然混入刺鼻的酸臭,像是陈年泡菜坛被强行撬开,陆晨笙下意识捂住口鼻,指腹触到唇边干裂的皮屑 —— 那是七天未进水米留下的结痂,此刻却被这股恶臭刺激得泛出咸涩的唾液。
一双幽绿的竖瞳骤然撕开黑暗,瞳孔收缩时的冷光比实验室的冷凝管更甚。浑身覆盖紫黑色鳞甲的巨狼獾踏碎地面腐叶缓缓现身,每一步都让地表泛起细密的裂纹。它滴落的唾液在枯叶上腾起白烟,那不是普通的水汽,而是带着强腐蚀性的黏液,将触碰到的蕨类植物瞬间灼出焦黑的孔洞。扭曲的前爪比陆晨笙的小臂还要粗壮,趾间生着半透明的蹼膜,膜上布满针尖状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鳞甲缝隙间隐约跳动着诡异的蓝光,如同无数条活蛇在皮下窜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噼啪声。
"三级变异兽!" 高慎哲的低吼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他猛地将陆晨笙拽到扭曲的古柏后,战术靴在腐叶堆里碾出深痕。陆晨笙撞在粗糙的树干上,听见自己肩胛骨与树皮摩擦的闷响,却在抬头的刹那,看见高慎哲眼中迸射的寒光 —— 那不是面对猎物的兴奋,而是战士看见天敌时的警惕。他的枪口己对准兽瞳,食指搭在扳机上的力度让指节泛白:"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震耳的枪响撕裂夜空,子弹在兽皮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却只在鳞甲表面留下白印。陆晨笙惊觉自己闯入的不是森林,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 而这头巨狼獾,不过是盒中第一枚带毒的齿轮。巨狼獾的咆哮震得树冠簌簌落尘,无数松针如钢针般扎在陆晨笙发间,她看见那畜生如失控的坦克猛扑过来,利爪在地面犁出深达半米的沟壑,腐叶与碎石被掀飞到半空,砸在古柏上发出咚咚闷响。
高慎哲侧身翻滚避开,战术背心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他拔出绑在小腿的战术匕首,刃口在微光中划出银弧,那动作快如闪电,却在巨狼獾转头的瞬间,被对方獠牙狠狠咬中左臂。陆晨笙听见骨骼摩擦的闷响,像老旧齿轮在强行咬合,胃袋里一阵翻江倒海。但高慎哲竟未发出半声痛哼,反而反手将匕首刺向兽眼,黑血喷涌而出,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那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带着量子辐射的黏液,滴落在地时竟烧穿了三层腐叶。
躲在树后的陆晨笙看见他小臂的伤口翻出带鳞的皮肉,白色的筋膜在蓝光中若隐若现。她突然注意到巨狼獾腹部鳞甲的缝隙 —— 那里的皮肤呈半透明状,蓝光如血管般搏动,每一次起伏都让整头畜生发出满足的低吼。她颤抖着捡起高慎哲遗落的手枪,枪身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指尖却因恐惧而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握把的防滑纹里。
"瞄准腹部!" 高慎哲的嘶吼混着血沫,他用完好的右手撑地,战术匕首仍插在巨狼獾眼窝,"那里是基因链接口!"
陆晨笙深吸一口气,腐殖质的恶臭突然变得遥远。 此刻准星正稳稳套住巨狼獾腹部的蓝光节点,她扣动扳机的手指异常坚定。子弹穿透血肉的闷响中,腥臭的黑血如喷泉般泼溅在她衣襟,温热的液体渗进针织衫,让她想起七岁那年打翻的中药罐。巨狼獾轰然倒地,震得地面泛起涟漪,周围的蕨类植物因量子辐射而瞬间枯萎,叶片卷成焦黑的螺旋。
高慎哲警惕地用刀尖挑起一块鳞甲,金属摩擦声刺耳如指甲刮过玻璃:"鳞片含钛合金成分... 琼克斯家族的手笔。" 他蹲下身,战术目镜发出微弱的蓝光,扫描着兽尸腹部的伤口,"看这量子共振的频率,和三年前袭击第三区的变异体一模一样。" 陆晨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兽尸伤口里的蓝光正如活物般扭曲,像无数条电鳗在血泊中窜动,每一次收缩都让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夜风吹过林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陆晨笙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黑血的双手,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当你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就要做好永远回不去的准备。" 她抬头望向高慎哲,却见他正在撕扯战术背心的布条包扎伤口,左臂的肌肉在月光下不住抽搐,那是量子辐射开始侵蚀神经的征兆。而远处的灌木丛中,又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比之前更密集,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