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你…你别多想…”林多鱼有点语塞，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她的手，以示安抚。
苏蔓却在他手伸过来之前，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回了毯子里，避开了他的触碰。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我没有多想。你有你的事业…和你的‘合作伙伴’要忙，很正常。我…只是有点累。”
这避开的动作和那句“合作伙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林多鱼一下。他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烦躁。
就在这时，林多鱼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房间里微妙的氛围。他低头一看，屏幕上赫然跳动着“花美丽”三个大字！
林多鱼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就想按掉。但苏蔓己经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和他的手机上。
“接吧，”苏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说不定是‘重要项目’有进展了呢？”
这句平静的话，听在林多鱼耳朵里，却充满了讽刺。他硬着头皮，在苏蔓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还特意按了免提，以示“清白”。
“喂？花姐？啥事啊？我正…” 林多鱼话没说完，就被花姐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门打断了。
“林多鱼！你死哪儿去了？！老娘让你买的那个进口燕窝呢？！送到便利店都快凉了！还有，明天陪我去产检！VIP号给我约好了没？我跟你说，这次必须约王主任！不然老娘不去了！还有啊，上次那个月子中心的房间我看中了那个带空中花园的套房，你给我定下来没？定金先打过去！听见没？立刻！马上！……”
花姐连珠炮似的要求，带着她特有的彪悍和理所当然，通过免提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林多鱼的心上。他尴尬得脚趾抠地，偷偷瞄向苏蔓。
苏蔓依旧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毯子下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些。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林多鱼窘迫的脸，然后移开，落在了窗外沉沉的暮色里，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似乎更深了。
林多鱼赶紧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知道了知道了花姐！燕窝我马上去拿！产检王主任！月子中心套房定金！都安排！放心！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他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比刚才更加尴尬，更加粘稠。
林多鱼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他能说什么？说花姐只是另一个“合伙人”？说他对花姐的呵护只是“项目需要”？在苏蔓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这些话显得如此虚伪。
苏蔓却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是那种让人心慌的平静：“花姐…听起来气色很好，项目进展很顺利？” 她刻意加重了“项目”两个字。
林多鱼只能干巴巴地点头：“嗯…还…还行。”
“那就好。”苏蔓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又像是彻底失望了。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我有点困了，想休息了。东西…谢谢你了。” 她指了指那些昂贵的食材和项链，眼神疏离，像是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物品。
“苏蔓…” 林多鱼看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那背影单薄而倔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拉住她，想解释清楚花姐的事情，想告诉她…告诉她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卧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堆价值不菲却无法温暖人心的东西。手机屏幕上，“花美丽”的名字还停留在最近通话记录里，而苏蔓那带着落寞和淡淡讽刺的眼神，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一次，林多鱼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心虚”和“烦躁”的情绪。呵护带来的悸动，被避开的失落，花姐电话带来的尴尬，还有苏蔓那平静之下的醋意…这些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因“量产”而兴奋的心头。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搞钱！搞钱才是硬道理！只要钱够多，这些麻烦…应该都能解决吧？他试图用金钱的逻辑说服自己，但苏蔓关门时那最后一眼，却像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量产之路，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