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社死现场与透明人生

图书馆的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学霸们翻书的沙沙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陆小凡缩在高大书架的阴影里，手心汗津津的，捏着的那张淡蓝书边缘己经起了毛边，上面写满了少年人笨拙又滚烫的心事，收信人——林晚晚。

隔着几排书架，林晚晚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偏爱她，给微垂的侧脸镀了层柔光，几缕碎发贴在白皙颈侧。陆小凡做了个深呼吸，感觉胸腔里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豁出去了！他猛地从书架后窜出，目标明确——林晚晚！

可惜，他的脚比决心更快一步。

“哎——？！”

脚底不知踩中了哪个倒霉蛋遗落的笔袋，陆小凡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化身一枚失控的人肉炮弹。那封承载了全部勇气的信纸，脱手而出，如同被惊飞的白鸽，在寂静的图书馆中划出一道醒目的抛物线，“啪”地一声，精准地糊在了林晚晚摊开的书本上。

而陆小凡本人，则带着牛顿定律的“祝福”，义无反顾地撞向目标。

“啊！”

两声惊呼重叠。陆小凡的肋骨狠狠磕上硬邦邦的桌角，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而林晚晚，这位以优雅著称的校花，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姿势摔在地上。书本飞了，椅子翻了，“哐当”巨响砸碎了图书馆的宁静结界。她的膝盖结结实实地吻上了冰凉的地砖。

唰——！

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好奇、惊讶、同情（？）、看戏……空气里的尴尬浓度瞬间爆表。

陆小凡躺在地上，半边身子压着翻倒的椅子腿，眼前发黑。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林晚晚，那双总是带着距离感的漂亮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愕然、痛楚和一丝清晰的愠怒，白皙的脸颊迅速涨红，膝盖处一片刺眼的红痕。

完了！社会性死亡！

陆小凡脑子里只剩“完了”这两个血红大字在刷屏。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脸烫得能煎蛋：“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伸手想扶，却被林晚晚那带着痛和恼的眼神钉在原地，手指尴尬地缩回，仿佛自己是颗病毒。

林晚晚咬着唇，没看他，撑着地面自己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书本上那张刺眼的淡蓝色信纸，眉头微蹙，轻轻揉了揉发痛的膝盖。

每一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像针扎。陆小凡再也扛不住这公开处刑，强烈的羞耻感淹没了他。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书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一声，朝着图书馆最深处、那个堆满杂物和过期报刊的昏暗储物间，亡命奔逃。身后隐约传来林晚晚吃痛的吸气声，还有管理员阿姨拔高的嗓门：“那位同学！站住！把椅子扶好！”

他充耳不闻，只想原地消失！立刻！马上！

“砰！”储物间的铁门被他用背狠狠撞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靠着门滑坐到满是灰尘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玩命蹦迪。双手捂着脸，指尖冰凉。

“陆小凡，你可真行……”他对着空气哀嚎，“递情书搞成灾难片，还把人撞了……林晚晚绝对恨死我了……”

以后他在学校的名字，怕是要和“图书馆杀手”、“校花克星”永久绑定了。光是想想，他就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移民火星。

就在他被羞耻和绝望彻底吞没时，昏暗的角落，一点微弱的、奇异的光，轻轻闪烁了一下。

陆小凡泪眼模糊地抬起头。不是错觉。旧纸箱堆积的缝隙深处，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光球静静悬浮着。它像一团凝固的星云，流淌着柔和又神秘的光泽，非金非玉，无声无息。

那光芒有种奇异的吸引力，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鬼使神差地，陆小凡忘了膝盖疼，忘了社死，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这什么玩意儿……废弃的发光玩具？”他嘀咕着，带着强烈的好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向那团光。

指尖触碰的瞬间，没有实体感，只有一股微弱的、酥酥麻麻的电流感，瞬间窜遍全身！

嗡——！

陆小凡感觉大脑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眼前骤然爆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无数细碎光点疯狂旋转跳跃，耳边是高频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失重感拉扯着他的意识，几乎窒息。

这诡异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白光褪去，嗡鸣消失。

陆小凡眨了眨眼，视线恢复。储物间还是那个破储物间。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

空的！

视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原本应该是胸膛、手臂、大腿的位置，首接落在了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脚边一颗滚落的小螺丝钉！

“我……我手呢？”他惊恐地抬起“手”，放到眼前——空空如也！只有空气！他猛地去摸自己的脸、脖子、胸口……指尖传来温热、有弹性的触感！皮肤、骨骼、肌肉的轮廓都清晰可感！但是……视线里什么也没有！仿佛他的身体被一层看不见的膜包裹着，彻底融入了空气！

“卧槽！！！”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在狭小空间里炸开，又被铁门闷闷地挡回。

他像被电击般从地上弹起来（虽然自己看不到动作），踉跄后退，“哐”地撞在铁门上。他低头，视线依旧畅通无阻地穿透了“身体”，看到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子是存在的，但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漂浮在地面上方几厘米的空气中！因为承载它们的脚和腿，消失了！

恐慌的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成了空气！一团有意识、有触觉，却完全透明的空气！

“怎么回事？！我人呢？！”他对着空气发出惊恐的质问，声音在空旷的储物间里回荡，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储物间角落里那面蒙着厚厚灰尘的、半人高的穿衣镜前。镜面模糊，但足以映照出景象——昏暗的杂物，堆积的纸箱，布满灰尘的地面……唯独没有他自己！镜子里空空如也！仿佛他从未站在那里！

“啊啊啊——！”陆小凡被镜子里这彻底的虚无吓得魂飞魄散。他疯狂地挥舞手臂，镜子里依旧空荡，只有旁边一个纸箱因为他动作带起的风，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绝望地伸手去抓那个纸箱上的旧搪瓷杯——杯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稳稳拿了起来，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中！

这超现实的体验让他彻底懵了。巨大的恐惧之后，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消失”的身体本该在的位置，又看看镜子里那彻底的空白，再看着空中悬浮的搪瓷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所以……我现在……是个幽灵？透明人？”这念头刚冒出来，刚才图书馆的社死画面再次攻击他——撞倒校花还不够，现在首接变成非人类了？这要是被发现……

就在陆小凡被这“透明人生”冲击得三观稀碎，脑子里塞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办”的弹幕时——

【叮！】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首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适配宿主。能量场共鸣完成。】

【“恶作剧生存系统”激活……1%…50%…100%！】

【绑定成功。宿主：陆小凡。】

【新手任务发布……】

那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陆小凡所有的混乱思绪。他僵在原地，连那悬浮的搪瓷杯都仿佛被冻结在了空中。储物间里，只剩下灰尘在从唯一的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光柱里，无声地、缓慢地浮沉，彻底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