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房间。
死寂。
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只有江尘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瘫在紫檀木椅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额头上,鬓角处,全是冰冷的虚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昂贵的锦袍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按在你家那快塌了的西南矿脉上!!!”
那句嘶吼,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一遍又一遍!
西南矿脉?
快塌了?
我他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系统任务里根本没有这一句!
可柳如烟当时的反应…
江尘猛地抬起头,眼睛布满了血丝。
柳如烟那瞬间凝固的表情!那急剧收缩的瞳孔!那如同见了鬼般的震惊!
还有那迅速消退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复杂到让他头皮发麻的探究?!
她信了?
她居然信了这句疯话?!
“完了…完了…” 江尘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柳如烟信了…柳擎天很快也会知道…他们肯定会追查…我怎么会知道柳家的矿脉秘密?!我解释不清…我死定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仿佛己经看到柳擎天的身影破门而入,一只燃烧着元婴真火的巨掌当头拍下,将他连同这间房间一起拍成齑粉的画面!
“系统!!” 江尘在意识深处发出哀嚎。
“你害死我了!你听到没有!柳擎天会杀了我的!你那个0.01%的存活概率在哪?!在哪啊?!”
【叮!警告: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濒临崩溃。请保持冷静。】
【叮!系统判定:宿主任务执行过程存在意外偏差(附加信息泄露),但核心调戏行为(轻浮评价外貌、暗示龌龊想法)己完成,且被目标及目击者清晰感知。任务“拈花惹草”判定完成有效。】
【叮!目标柳如烟主观恶意值波动异常:杀意峰值→ 谷底。当前对宿主主观恶意值:极低。城主柳擎天反应待定。请宿主稳定情绪,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我静观你大爷!” 江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柳擎天的反应待定?!他女儿被我当街调戏,我还‘泄露’了他家的矿脉机密!”
“你告诉我他的反应是‘待定’?!他待定个锤子!他下一秒就可能杀过来把我挫骨扬灰!!”
恐惧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吓得跳起来。
书房外侍女轻微的脚步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从椅子里弹起来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眼神涣散,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等死…跑…对!跑!离开流云城!越远越好!”
“棋圣令!莫老说能保我…对!棋圣令!”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扑向那个装着莫问谢礼的紫檀木盒。
颤抖着手指打开,抓起那枚黑色令牌,死死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可…可莫老也未必就会帮我挡得住暴怒的柳擎天啊…”
“苏清月?那个问劫大佬…她会不会帮我?不…她只会觉得我疯了…”
“叶辰?那个未来仙帝?他现在还半死不活…”
就在江尘被恐惧和混乱的思绪折磨得几乎要精神分裂时——
砰!砰!砰!
书房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谁?!” 江尘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身,背靠墙壁,将棋圣令紧紧护在胸前,眼神惊恐地盯着房门。
“少…少爷!是…是老奴!” 江福带着哭腔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有情况!城主府…城主府那边…有动静了!”
轰!
江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来了!柳擎天的报复来了!这么快?!
他双腿一软,差点首接瘫倒在地,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什…什么动静?” 他声音嘶哑,带着颤抖。
“城…城主府!派…派出了大批人手!” 江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
“方向…方向是西南!全是精锐!柳统领亲自带队!骑的是龙鳞马!跑得飞快!跟…跟天塌了似的!”
西南?!
龙鳞马?!
柳统领亲自带队?!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涌上江尘混乱的大脑!
西南矿脉?!
难道…难道他胡诌的那句“快塌了”是真的?!
柳如烟不是震惊于他“知道”秘密,而是震惊于他“点破”了危机?!
……
城主府,议事厅。
气氛异常凝重。
柳擎天端坐在主位,面沉如水。
这位流云城的掌控者,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此刻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压。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敲在厅内每一个人的心坎上。他的目光扫视着下方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的几位心腹将领和供奉。
柳如烟站在父亲身侧,俏脸紧绷,秋水般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微微发白。脑海中,江尘那张脸和他那句歇斯底里的嘶吼,反复回响。
“…按在你家那快塌了的西南矿脉上!!!”
“父亲,” 柳如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事不宜迟!无论真假,必须立刻验证!若真…后果不堪设想!”
柳擎天敲击扶手的手指猛地一顿!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柳如烟脸上。
“烟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迫感,“你确定…那江尘,当真是如此说的?‘快塌了’?他…从何得知?!”
这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蕴含着惊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怒火!
西南黑岩矿脉深处的不稳迹象,是绝密中的绝密!连他都是昨日才收到陈供奉的秘法传讯!江尘一个纨绔恶少,怎么可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