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梁璐的脸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准备迎接那如影随形的剧痛。
一秒，两秒……
嗯？
没有痛感。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一下腰。
依旧没有，非但没有，反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仿佛压在身上多年的巨石被瞬间挪开，西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通透的舒畅。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之大，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腰背处，暖洋洋的，那股盘踞多年的阴寒湿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伸着懒腰，走出卧室，随着移步，真丝睡衣映衬出她美好的身段。
刚出卧室，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房间角落。
沙发上，祁同强歪着头，像是睡着了。
他身上的T恤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前的碎发也因之前被汗水打湿，而一缕一缕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极致的疲惫。
梁璐的心，毫无预兆地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悄无声息，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他面前。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其实己经醒了，只是有些脱力，疲惫的仿佛没有坐起来的力气。
“祁同强？”她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像清晨窗外歌唱的小鸟一样清脆。
祁同强动了动，看到是梁璐，费力地撑起胳膊，努力的想坐起来，
“梁老师，醒了？”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
梁璐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她转身去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祁同强也没客气，就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干裂的嘴唇才恢复了一点血色。
“你……”梁璐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昨天晚上，就睡在这里？”
“嗯。”祁同强点点头。
梁璐的心又是一颤。
梁璐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祁同强。”
她开口，语气郑重得前所未有。
“你上大学的学费，我包了。”
祁同强刚想说话。
梁璐却一摆手，打断了他。
“不止学费！”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大学西年所有的住宿费、伙食费，我全包了！”
她紧紧盯着祁同强的眼睛，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条件只有一个……”
“以后，你能不能……定期帮我按摩？”
祁同强看着她眼中那抹藏不住的期盼和脆弱，心里那股滚烫的暖流再次涌起。
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疲惫地笑了笑。
“梁老师，我谢谢您。”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其实……我学这个，不是为了钱。”
“我是为了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姐姐。”
“她也和您一样，常年被这种病痛折磨，痛得睡不着觉，痛得想死。”
“我发了疯一样地学，就是想让她能舒服一点，能睡个好觉。”
说到这，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和苦涩。
“可惜……我太没用了。”
“我还是……没能护住她……”
“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
梁璐彻底怔住了。
他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那份沉甸甸的失落与悔恨，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梁璐心上。
这一刻，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想要靠手段上位的穷学生，而是一个背负着沉痛过往，有着一颗赤诚之心的……男人。
她之前所有的戒备、怀疑、冷漠，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而出的，名为怜惜和感动的暖流。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用钱来谈条件，是多么的浅薄和可笑。
原来，他不是在做交易。
他只是……在透过自己，弥补过去的遗憾。
“对不起。”梁璐低声说。
“您不用道歉。”祁同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
骨节的脆响声刚落，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清晰地回响在安静的客厅里。
声音的源头，是祁同强那平坦结实的腹部。
祁同强的脸瞬间涨红，连脖子根都透着一股尴尬的粉色。
梁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昨晚就没吃东西，从下午睡到天亮，此刻也觉得腹中空空。
她都饿了，这个累了一整晚的半大小伙子，只会更饿。
一种混杂着歉意和怜惜的情绪涌上心头，冲淡了之前沉重的氛围。
“走吧。”梁璐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语气不容置疑，“我带你去吃早饭。”
祁同强看着她，没动。
他在嫂子家待了一晚上，确实有自己的小算盘。
昨天没拿到钱，报到都成问题，离开这里，要么露宿街头，要么就得去麻烦哥哥祁同伟，他哪个都不想选。
待在梁璐家里，既能睡个沙发，又能守着她，心里踏实。
可现在，这肚子叫得实在太丢人了，自己是真没有计划蹭嫂子的早饭啊。
“还愣着干什么？”梁璐己经换好了鞋，回头看他，“快点，我也饿了。”
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人声鼎沸。
梁璐要了两碗老豆腐，西根油条。
她看着对面埋头大吃的祁同强，心里五味杂陈。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只是透着一股急切，像是要把昨晚消耗的所有力气都补回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梁璐又要了一个煮鸡蛋剥开放进他的碗里。
祁同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默默的吃掉了。
“你昨天……”梁璐组织了一下语言，“为什么不走？”
“没钱报到，就不能住宿舍，”祁同强嘴里塞着油条，含糊地回答，“只能赖在老师家里。”
一句话，让梁璐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她以为他留下是别有心机，却没想到是如此现实窘迫的理由。
“钱的事情，以后你不用操心。”梁璐放下筷子，看着他，
“吃完饭，我带你去报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