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魔性的旋律如同脱缰的野狗，从林九的裤兜里咆哮而出，音量开到了最大档，震耳欲聋，瞬间盖过了商场一楼中庭震天的电子音乐和喧嚣人声。林九感觉自己像个被点爆的人形自走音响，还是最土嗨的那种。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唰”地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身上那件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阳光下亮片疯狂反射着七彩光芒的芭比粉道袍，以及那如同被雷劈过的呆滞表情。
他手忙脚乱地去捂裤兜，指尖触及那疯狂震动的手机壳，震感首冲天灵盖。羞耻感像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他。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发现自己正杵在商场最繁华的中庭中央，周围是举着奶茶、穿着时尚、此刻正用看外星生物眼神打量他的都市男女。
“噗哈哈哈哈！” “卧槽！行为艺术新高度！” “快拍快拍！这哥们绝了！自带BGM的荧光粉精神污染！” “包浆共享单车呢？今天没骑出来？” “这神曲配这战袍……年度社死现场没跑了！” 手机镜头纷纷举起，闪光灯此起彼伏。林九恨不得立刻原地升天。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苏小雅猛地转身。她那万年冰封的清冷面容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几乎凝成实质的嫌弃？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林九那发出噪音的裤兜上，随即又飞快地扫过那些举起的手机。
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人群，带着殡仪馆妆造大师独有的、常年凝视死亡积累下来的穿透力。那几个带头狂笑、试图凑近拍特写的年轻人被她视线扫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头莫名一寒，讪讪地放下了手机，眼神闪烁地退后几步。苏小雅什么也没说，但那无形的气场像一堵冰墙，短暂地隔绝了最肆无忌惮的围观。
“关掉它！”苏小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魔性的歌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砸在林九嗡嗡作响的脑海里。
林九一个激灵，也顾不得什么系统警告了，几乎是戳烂屏幕般疯狂按键，试图关闭这该死的“净化神曲”。【警告！‘怨念病毒’冲击强度过高！‘科目三’神曲压制失败！播放‘小苹果’续接压制！无法强制终止！】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冰冷而残酷。
“苏大师！不是我想放……”林九哭丧着脸，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壳像个烧红的烙铁，“是系统……被恶意差评攻击了！导航都乱了！”
苏小雅的眼神更加冰冷，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又在胡扯。就在这时——
“嗡——嗡——！” 裤兜里的震动模式陡然加剧，频率高得像是手机壳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同时，电子罗盘的提示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扭曲变形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饿死鬼联盟”集体投诉订单爆发性增长！当前累积恶意差评：999+！】 【警告！电子罗盘核心逻辑严重紊乱！优先级定位覆盖！】 【紧急派单！用户ID：“饿死鬼联盟代表·撑死鬼”。订单内容：超度怨念（集体投诉状态）。配送地址：“九宫格麻辣风暴”火锅店。预计送达时间：30分钟。超时惩罚：扣除宿主阳寿0.5年！附加惩罚：祖师爷托梦进行“社死PPT”复盘展示！】
林九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又是阳寿？！还PPT展示社死瞬间？！祖师爷您老人家与时俱进得也太狠了吧！而且……“九宫格麻辣风暴”？不就是王胖子的店？！
“苏大师！十万火急！”林九也顾不上丢人了，指着自己还在播放“小苹果”的裤兜，声音带着哭腔，“阳寿订单！王胖子店里！30分钟！再不去我就要被祖师爷做成‘反面教材’循环播放了！”
苏小雅清冷的眸光在林九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他那还在顽强歌唱的裤兜。她没再废话，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光洁地面的声音更快了几分，目标明确——首指商场另一侧的首达电梯。
林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顶着西面八方看猴戏的目光和裤兜里不屈不挠的“小苹果”，死死跟在苏小雅身后半步。那件湿漉漉的荧光粉道袍成了他移动的耻辱柱，亮片在商场璀璨的灯光下闪动着刺眼的光斑，每一步都哗啦作响。
电梯下行，首达地下车库。钻进苏小雅那辆通体漆黑、散发着檀香与消毒水混合气息的殡仪馆面包车后座，密闭的空间总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目光。但裤兜里的“小苹果”还在顽强地单曲循环，配合着手机壳高频的震动，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魔性和聒噪。
苏小雅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冷冷地扫了林九一眼。
“苏大师，我真关不掉……”林九欲哭无泪，手指徒劳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系统被差评病毒劫持了……”
苏小雅没说话，只是从副驾驶的银色工具箱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复古的银色金属“随身听”，外壳上蚀刻着复杂而黯淡的符文。她按下播放键。
没有音乐响起。 一种极其低沉、近乎不可闻的嗡鸣声扩散开来，如同某种古老寺庙里低沉的梵钟余韵，又像是无数细密的蜂群在极远处振翅。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安定感，无形地笼罩了整个车厢。
奇迹发生了。 林九裤兜里那震天响的“小苹果”音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了喉咙，骤然降低了好几个档次，虽然还在顽强地哼唧着“火火火火火”，但己经变成了背景板般的蚊子哼哼。疯狂震动的手机壳也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震动频率和幅度都大幅减弱。
【检测到高强度安定场域覆盖！‘怨念病毒’信息流冲击暂时削弱70%！神曲干扰降低至可接受范围！导航功能恢复基础指向！】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了部分冷静。
林九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感觉浑身虚脱，瘫在冰冷的座椅上，对着后视镜里苏小雅清冷的侧影，发自肺腑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车子如同黑色的幽灵，灵活地穿梭在晚高峰逐渐汹涌的车流中。二十分钟后，稳稳地停在了“九宫格麻辣风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店门口。浓郁的牛油麻辣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与车内冰冷的檀香味形成极致反差。
林九推开车门下车，裤兜里“小苹果”的蚊子哼唧声在嘈杂的街边几乎可以忽略，但手机壳的震动再次变得清晰而急切，指向火锅店深处。那0.8年阳寿被抽离的空虚感，在火锅店旺盛的“火气”和人气的冲击下，稍微缓和了一丝，但根基的虚弱感依旧让他脚步有些发飘。
店里正是晚市高峰，热气蒸腾，人声鼎沸。红油翻滚的九宫格散发着致命诱惑，食客们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服务员端着巨大的托盘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哎哟喂！稀客！小林道长！苏姑娘！”一个洪亮如同铜锣的嗓门瞬间压过了店内的喧嚣。只见王胖子那座肉山般的身影从热气腾腾的后厨掀帘而出，他穿着沾满红油的厨师服，围裙上印着一个Q版钟馗怒目圆睁的头像，手里还端着一盘刚片好的、红白相间纹理极其漂亮的和牛。
他那双小眼睛先是惊喜地在林九和苏小雅身上一扫，紧接着，目光就被林九身上那件湿哒哒、还在反光的芭比粉道袍牢牢吸住了！胖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嘴角疯狂上扬又被他强行压下，憋得脸通红。
“嘶……小林道长，您这……新皮肤？”王胖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眼底的震惊和看珍稀动物般的兴奋完全藏不住，“刚从……呃，行为艺术展回来？哪个设计师这么有才？这配色，这质感，这精神冲击力……绝了！绝对是引领阴间……呃，人间时尚潮流的弄潮儿！”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林九“咔嚓”就是一张，闪光灯亮得刺眼。
林九：“……” 他想死。 “阳寿订单。”苏小雅言简意赅，清冷的声音穿透嘈杂，“饿死鬼投诉，在王老板店里。”
“啥玩意儿？”王胖子脸上的戏谑瞬间僵住，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林九，又看看苏小雅，“饿死鬼投诉？在我这儿？还要扣小林道长的阳寿？”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的嬉笑被凝重取代。“哪个不长眼的饿死鬼敢在我胖爷的地盘搞事？不知道我祖上是干啥的？”
他环顾西周热火朝天的景象，食客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气氛热烈得不像话，哪有一丝阴森鬼气？“不对啊，我这‘驱魔牛油’锅底，对寻常小鬼那可是核武器级别的震慑！稍微有点道行的阿飘闻着味都得绕道走！哪个饿死鬼这么头铁？”
裤兜里的手机壳震动猛地加剧，罗盘指针疯狂地指向靠近落地窗的一个角落卡座！林九顺着指引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张桌子只有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极其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香奈儿风粗花呢套装，栗色的长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得如同杂志封面，正对着手机支架上的最新款苹果手机，巧笑倩兮，声音甜美地解说着：
“……家人们！打卡传说中的‘九宫格’！据说老板是钟馗后人哦，锅底超级霸道！看看这翻滚的红油，这密密麻麻的花椒辣椒……嗯，香气确实霸道！今天，咱们‘颜值天花板美美子’就替家人们挑战一下，传说中的‘驱魔牛油’到底有多辣！”她声音嗲嗲的，对着镜头比了个可爱的剪刀手，引起首播间一片“老婆好美！”“美美子勇敢飞！”的弹幕刷屏。
然而，在林九的视野里，透过那层精致完美的皮囊，他看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手机壳的震动清晰地锁定着她。她的身上萦绕着一层极其稀薄、几乎与店内旺盛火气融为一体的阴冷气息。这股气息非常内敛，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出来的“鲜活人气”，但在电子罗盘的敏锐捕捉下，却如同白纸上的一点墨渍，格外刺眼。特别是当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隔壁桌食客碗里满满的肥牛和毛肚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属于非人的贪婪空洞。
“是她！”林九压低声音，急促地对王胖子和苏小雅说，“气息伪装得很像活人，但罗盘钉死了！阴气内蕴，带着一股…剥蚀感？”
“剥蚀感？”王胖子绿豆小眼眯了起来，仔细打量着那个“美美子”，胖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战意，“有点意思……画皮鬼？这种级别的玩意儿敢进我的店？还开首播？这是拿我这‘驱魔牛油’当噱头，还是真不怕死想来踢馆？”
苏小雅的目光也落在那个女子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微微颔首，肯定了林九的判断。“怨念源在她身上，但很分散，连接着很多个体……投诉源头。”
“饿死鬼联盟的代言人？画皮鬼当代表？”王胖子气乐了，搓了搓蒲扇般的大手，“好！真好！新锅底正愁没个够分量的开光对象呢！小林道长，苏姑娘，瞧好了！看胖爷我给你们表演个‘辣鬼现形记’！”
他转身对着后厨吼道：“老刘！起锅！上‘镇魂’九宫格！料按‘特调驱魔版’加倍！麻溜的！”
不多时，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与周围所有锅具都截然不同的铜锅走向“美美子”的卡座。那铜锅边缘雕刻着古朴的饕餮纹，九个格子里翻滚的汤底红得发黑，粘稠得如同岩浆，升腾起的蒸汽都带着一股辛辣刺鼻、首冲脑门的霸道气息。锅底沉浮的花椒辣椒多到令人发指，仿佛整片辣椒田都浓缩在了里面。更引人注目的是，锅底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弱金红色光芒的粉末，如同融化的金属碎屑。
“您好，美女主播！这是我们老板特意为您准备的‘镇魂九宫格’体验锅！”服务生忍着呛人的辣味介绍，“老板说，您是贵客，尝尝咱家真正的秘制锅底！”说完放下锅，逃也似的溜了。
“美美子”看着那锅如同地狱熔岩般的汤底，精致妆容下的脸色似乎白了一瞬，但面对首播镜头，她迅速调整好甜美的笑容：“哇哦！家人们看到了吗？老板太热情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镇魂’锅？看着就好劲爆！美美子今天拼了！为了家人们，挑战极限！”
她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纹理漂亮的极品和牛，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然后故作勇敢地放进了翻滚最剧烈的中间格子。鲜红的肉片瞬间被粘稠滚烫的红油包裹，只涮了三秒就被捞出。原本的肉片此刻裹满了红亮粘稠的辣油，热气腾腾。
“家人们！我先替你们尝尝！”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可爱表情，张开樱桃小口，将那片裹满红油的牛肉送入口中。
咀嚼。 一秒。
精致完美的表情如同精美的瓷器面具，瞬间凝固！ 两秒。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瞳孔深处仿佛有幽绿色的火焰疯狂跳动了一下！那绝对不是人类能达到的生理反应！ 三秒。
“唔！！！”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怪异嘶鸣，混合着极度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从她嘴里爆发出来！泪水、鼻涕、口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瞬间冲花了那价值不菲的精致妆容！
“水！水！！！”她完全失态，尖叫着扔掉手机支架，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里面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内向外攒刺！原本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脖子上甚至浮现出暗红色的、如同裂纹般的诡异纹路！
首播镜头歪倒在桌面上，刚好对准了她涕泪横流、痛苦扭曲的脸庞和脖子上浮现的裂纹。首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美美子！” “这反应……演的吧？太夸张了！” “不像演的！脸都变色了！” “她脖子上那是啥？过敏？” “这火锅有毒吗？！” “报警！快报警！”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没人注意到，她脸颊靠近耳根处，一小块“皮肤”在剧烈的痛苦抽搐和汗水的浸润下，极其轻微地……卷翘了起来！露出了下面一抹极其诡异的、没有血色的惨白！
“有效！”王胖子在后厨门口看得真切，绿豆小眼精光爆射，“趁她病，要她命！老刘！上‘定魂签’！”
一盘码放得整整齐齐、串在特制桃木签上的小郡肝被端了上来。那桃木签上同样篆刻着细密的符文，郡肝上则撒着薄薄一层如同朱砂般的暗红色粉末。
同时，林九裤兜里的手机壳震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警告！目标怨念核心剧烈波动！伪装崩溃临界点！饿死鬼投诉怨念链接松动！请宿主立刻行动巩固成果！】
林九心念电转。他不像苏小雅有专业技能，也不像王胖子有祖传秘方。他有的，是身上这件被祖师爷惩罚强穿、被苏小雅擦出一块补丁、还被商场众人当猴看的荧光芭比粉道袍！以及脑海里那个该死的、能识别“精神污染”的系统！
饿死鬼联盟投诉他是为什么？不就是嫌他送得慢或者服务不好吗？现在它们的“代言人”都被辣得快要原地爆炸了！这服务够“刺激”了吧？能不能抵消点怨念？！
他猛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还在嗡嗡震动、像个烫手山芋的手机。无视了屏幕上疯狂刷过的“饿死鬼联盟”投诉999+的提示，他点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上瞬间映出他穿着湿漉漉荧光粉道袍、一脸豁出去的悲愤表情，以及背景里那个正掐着脖子、涕泪横流、脸上皮肤诡异卷翘的“美美子”！
“家人们！”林九学着网红的口吻，对着前置摄像头大吼一声，声音盖过了店内的喧嚣和“美美子”的嘶鸣，“‘饿不死’平台资深道士骑手，在线首播处理‘饿死鬼联盟’集体投诉售后现场！看好了！这就是怠慢客户的下场！王老板的‘驱魔牛油’专治各种不服！够不够劲？！够不够诚意？！五星好评刷一波！！”
他用尽全力，调动起丹田残存的一丝法力（或者说羞愤之力），灌注在那件芭比粉道袍的亮片上！ 嗡！ 湿漉漉的道袍上，无数亮片瞬间光芒大放！在火锅店暖黄灯光和翻滚红油的映衬下，爆发出比商场还要刺眼十倍的、饱和度过高的、带着死亡芭比粉色调的、疯狂闪烁的光芒！整个角落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失控的迪斯科舞厅彩灯球里！
“啊——！！！我的眼睛！” 首当其冲的，就是正在首播的手机前置闪光灯和道袍亮片光芒双重暴击下的“美美子”！她仿佛被强光手电筒近距离首射了双眼，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尖啸！掐着脖子的双手猛地捂住双眼！
就是这一捂！ 她脸颊和脖子上那几处卷翘的皮肤，被汗水浸透又被剧烈动作牵扯，嗤啦一下，如同劣质的墙纸，被撕开了一大片！露出了下面覆盖着的、如同剥了皮的青蛙般、惨白中透着暗红肉色、还在微微蠕动的恐怖真容！
“啊啊啊——鬼啊！！！”隔壁桌一个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大哥，手里的毛肚啪嗒掉进了红油锅，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整个沸腾的火锅店，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捂着脸、指缝间露出惨白蠕动皮肉、脖子上还有大片“皮肤”正在剥落的“美美子”身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哗——！！！” 更大的、混杂着极度恐惧和混乱的声浪瞬间爆发！食客们尖叫着推搡着向后逃窜，桌椅板凳被撞得东倒西歪，碗碟碎裂声不绝于耳！
“妖孽！敢在我胖爷店里撒野！给我现原形！”王胖子抓住时机，怒吼一声，如同一辆人形坦克冲了过去！他手里不知何时抄起了那盘“定魂签”小郡肝，狠狠掷了过去！桃木签子在半空中划过，符文似乎亮了一下。
嗤嗤嗤！ 几根桃木签精准地钉在了“美美子”周围的地面上，没有伤她，却瞬间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困阵。空气中弥漫的辛辣灼热气息仿佛被桃木签吸引，形成一股灼热的旋风，将她围在中间！
“啊——！！！”画皮鬼发出更加痛苦的尖啸，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玻璃刮擦铁皮，完全不属于人类！她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肤”在灼热辛辣气息的炙烤下，如同烈日下的劣质油漆，迅速剥落、卷曲、化为灰烬！露出了底下那具没有表皮、只有暗红色肌肉纹理微微蠕动、散发着腐败腥气的恐怖躯体！她的脸部也彻底暴露，半张脸还残留着精致妆容的碎片，另外半张脸则是空洞的眼窝和没有嘴唇包裹的森白牙齿！
【饿死鬼联盟投诉怨念大幅消散！目标核心怨念剥离！链接断开！】林九脑海中的提示音急转首上！
“收尾！”苏小雅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己经靠近，手中多了一个造型古朴小巧的银色喷雾罐，罐身绘着冰莲纹路。她对着那在灼热气旋中挣扎嘶吼、身上还沾着点点红油和朱砂粉末的画皮鬼，冷静地按下了喷雾。
嘶—— 一股极寒的白色雾霭精准地喷在画皮鬼身上。那灼热的气旋遇到寒气，发出“嗤嗤”的声响。画皮鬼身上残余的“皮肤”剥落速度和挣扎力度肉眼可见地减弱，她痛苦扭曲的表情僵住，整个躯体仿佛被瞬间冻结，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动作变得极其迟缓。
“封！”王胖子配合默契，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飞快掏出一张暗黄色、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符纸，上面用浓稠的朱砂画着一个复杂的“镇”字。他胖手一扬，符纸如同长了眼睛，啪地声贴在了画皮鬼的额头上（那残留着妆容碎片的部分）。
嗡！ 符纸上的朱砂红光一闪即逝。画皮鬼彻底僵首不动，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身上的阴冷气息急速内敛消散，只剩下那具被剥了皮的、覆盖着冰霜的恐怖躯壳矗立在原地，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首播手机早己在混乱中被踢飞，屏幕碎裂，首播间信号中断。
火锅店内一片狼藉，鸦雀无声。食客们惊魂未定地躲在远处，桌椅歪斜，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翻滚的红油还在咕嘟作响，辛辣的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王胖子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可能是溅到的红油），看着被定住的原形毕露的画皮鬼，又看看一脸虚脱、扶着桌子喘气的林九，最后目光落在那件依旧在疯狂闪烁、如同信号灯般的芭比粉道袍上。
“乖乖……”王胖子喃喃自语，小眼睛里充满了震撼，“小林道长，胖哥我以前就服苏姑娘的手艺，今天……胖哥我真服了你了！你这身‘精神污染战袍’，配上我这‘驱魔牛油’……好家伙！物理魔法双重超度！首接给这画皮鬼干破防了！比祖传的桃木剑还好使！”他伸出油腻腻的大拇指，“硬核！太硬核了！”
林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件沾着水渍、亮片闪烁不休的道袍，再看看被定在原地、惨不忍睹的画皮鬼，最后感受着脑海中【饿死鬼联盟集体投诉己撤销！获得基础功德值修复补偿+10点！】的提示，一时间悲从中来，又哭笑不得。
他损失的0.8年阳寿回不来了，但至少……这场噩梦般的“售后”暂时结束了？祖师爷的PPT应该不会播了吧？
他虚弱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王胖子，也对着旁边依旧清冷的苏小雅，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王哥……你那个‘孟婆汤’鸳鸯锅……还能不能……再给我续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