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子最先打破了死寂,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尖锐的嘲讽。“商品?等着被挑?”她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典狱长,“你这副骨头架子倒是说得轻巧!把我们当成什么了?牲口吗?”
“别激动。”白夜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有些不正常。他没有去看红发女子,目光始终锁定在典狱长的眼窝深处,“激动解决不了问题,愤怒也不会让我们从货架上下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问题首指那位始作俑者:“既然我们是被那位大人送到这里来的,那么,创造了我们的那位大人,究竟是哪一位?”
这个问题一出,大厅里本就凝固的空气似乎又被抽走了几分。苏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就连那愤怒的红发女子也闭上了嘴,紧紧盯着典狱长,等待着答案。
典狱长没有立刻回答。它那空洞的眼窝中,幽蓝的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下颚骨之间那代表轻笑的“咔哒”声也消失了。它身上那种古老、超然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
白夜看着典狱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确认。“看来,那位大人的名讳,是禁忌。”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间,“连您这样的存在,也不敢轻易提起。”
典狱长眼中的幽火猛地稳定下来,重新变得深邃而平静。它转向白夜,沙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好奇心会杀死弱者。知道祂的名字,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它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白夜胸口的位置,“与其关心那些遥不可及的存在,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警告的话音刚落,典狱长便猛地转过身。
这个动作幅度之大,甚至让典狱长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与之前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判若两人。甚至没有再看白夜一眼,也没有理会大厅里其他呆若木鸡的“商品”,迈开双腿,用一种近乎于逃离的僵硬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厅深处的阴影。
“呵。”
一声轻佻的嗤笑打破了凝固。
白夜和苏茉的目光看向了红发女子。
红发女子转过身,抱起双臂,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此刻却弯成了月牙,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白夜和苏茉。“刚才沾你们的光,听了很多重要的消息。”她冲白夜扬了扬下巴,随即目光落在旁边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苏茉身上,笑意更深了些。
“我们还没正式认识吧?”她走上前,红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我叫红莲。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我自己起的名字。跟我的头发是不是很配?”
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白夜与她交握,她的手心温热干燥,力道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白夜。”他言简意赅地介绍,“她是苏茉。”
红莲的目光完全黏在了苏茉身上。苏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白夜身后缩了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学着白夜的样子伸出了手。
红莲却没有去握。她忽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给了还在发愣的苏茉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温热的身体和陌生的馨香瞬间将苏茉包裹,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更让她惊慌的是,一只不怎么安分的手在她挺翘的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苏茉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触电般地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出来,眼神又是羞愤又是无措,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莲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舌尖轻轻舔过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白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那份因典狱长离去而产生的凝重,竟被眼前这幕闹剧冲淡了几分。他之前还在想,这位红莲虽然脾气火爆,但面对典狱长那种存在,多少也该有些畏惧。可现在看来,她的神经似乎比钢铁还要粗。愤怒是真的,但恐惧却好像从未在她身上存在过。
他看着红莲,又看了看旁边脸红得快要滴血的苏茉。一个像无所畏惧的猎食者,一个像受惊的羔羊。苏茉这种对未知的惶恐和对自身处境的担忧,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红莲,她的适应能力强得有些过分了。
“是你把典狱长找来的?”白夜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
“当然。”红莲终于把目光从苏茉身上挪开,瞥了白夜一眼,“我看到这边情况不对,总不能坐着不管吧?我到处转了转,就找到了那个骨头架子。不过,还是你厉害,”她朝白夜挑了挑眉,“最后一句话就把那个骨头架子吓跑了。”
白夜没有接她的话,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另一件事吸引。从刚才自我介绍开始,红莲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固执地停留在苏茉身上。那眼神……绝不是单纯的女性之间的好奇或欣赏。那是一种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审视,是一种看到心爱猎物的灼热。
白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红莲自身也是个容貌身材都无可挑剔的美人,按理说,自己的存在感不该这么低。可她对自己,除了最初的礼节性接触,便再无更多关注。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荒诞,却又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这位叫红莲的美女,怕不是……对女人更感兴趣?
“我们在任务大厅待的够久了,要不一起出去了解一下这个起源世界。”白夜的话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他能感觉到红莲和苏茉之间那种奇怪的张力。一个像饿狼看到了肥羊,一个像受惊的兔子想要逃跑。
“好主意。”红莲率先响应,眼神却还是黏在苏茉身上,“这个鬼地方确实需要摸清楚。”
苏茉轻轻点头,但明显还在回避红莲的视线。刚才那个拥抱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热情过头的女人。
三人走出任务大厅,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