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何真灼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掌,眼神凌厉如刀,一步步逼近两个婆子。
她虽然依旧清瘦,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和决绝,让两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婆子心胆俱寒。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何真灼指着地上那碗馊粥和霉窝头,声音冰冷刺骨。
“我,何真灼,是何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我娘林晚意留下的嫁妆,养活了何府上上下下几十年!”
“没有我娘的钱,你们这群奴才,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王氏赏你们几根骨头,你们就敢对着主家嫡女狂吠?!”
她猛地抓起那个霉窝头,狠狠砸在李婆子脸上:
“要是明天,或者以后,再让我看见这种东西……或者让我听到你们在外面嚼一句舌根,说我在这里‘不老实’……”
她目光扫过两个婆子惊惧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笑意。
“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敬尊长’!”
“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看着呢,我打死了两个以下犯上的刁奴,你们说,老爷是信我,还是信你们两条王氏的狗?!”
两个婆子被何真灼的气势彻底镇住。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听着她条理清晰,首指要害的斥骂。
再想起她那天在书房顶撞老爷,把三小姐打得哭爹喊娘的凶悍,还有三小姐脖子上那可怕的掐痕……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敢!
而且,她说的是事实。
没有林家那位先夫人的嫁妆,何府早就垮了。
“大……大小姐息怒!老奴……老奴知错了!”
张婆子捂着脸,第一个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李婆子也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跟着跪下,连连磕头:
“大小姐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
何真灼冷喝一声。
“明日此时,我要看到干净的饭菜!白米饭,热汤,一荤一素!少一样,或者再让我看到一点馊味霉点……”
她顿了顿,眼神如刀。
“我就把你们俩按在地上,让你们把这几天送来的‘猪食’,一口、一口、全给我舔干净!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两个婆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连地上的馊食都忘了收拾,逃命般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她们心有余悸,压得极低的议论声:
“疯了……真的疯了……”
“以后可不敢招惹了……”
“快去厨房交代,明日备好饭菜……”
祠堂内。
何真灼看着地上那摊污秽的馊食,又看了看自己依旧微微发红的手掌。
刚才那两巴掌,打掉了看守婆子的嚣张气焰,也打出了她在这绝境中的一丝喘息之机。
但看着这破败阴冷的祠堂,感受着腹中的饥饿,林嬷嬷的话语再次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十间京城旺铺。
良铺若干。
五百顷上等私田和庄子。
五十大箱古董珍宝!
眼前这馊饭,这破屋,这被囚禁的处境,与那庞大财富形成的反差,如同最刺目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迷茫。
钱是命脉
没有实实在在掌握在手中的经济力量,她永远是被动挨打的羔羊!
王氏可以随时断她粮草,渣爹可以随时用“孝道”囚禁她!
今天她能靠凶狠震慑两个婆子,明天就可能被更阴毒的手段算计!
唯有将那泼天的财富夺回来,脱离渣爹,走出这个牢笼。
把命真正握在自己手里,她才有资格谈自由,谈尊严,谈报复。
核心目标在这一刻无比清晰且升级:
不仅要在这何府活下去,不受气。
更要夺回属于生母林晚意,也理应属于自己的巨额财产!全部夺回!
这是她摆脱牢笼、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根基,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
她重新坐回冰冷的蒲团,背脊挺首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脑中迅速梳理着林嬷嬷带来的信息和自己的计划:
1. 锁定核心证据——嫁妆单子:
这是律法上最有力的凭证。
必须找到原件!
极有可能在渣爹书房最机密的柜子或暗格。
需要等待时机,或设法从林嬷嬷处获取更具体的位置信息,其他线索等
2. 寻找账目破绽:
王氏“代管”多年必有账目。
必须设法接触到府中的账本,哪怕是表面账。
或找到被王氏排挤的,可能了解部分内情的旧账房先生。
同时,留意王氏心腹管事的动向。
3. 联络可用之人:林嬷嬷是关键,但要谨慎,避免暴露她。
除此之外,是否还有被王氏打压,可能心向林家或同情原主的旧仆?这个原主记忆中并没有找到,需要继续观察。
4. 了解产业现状:
*旺铺的位置、名称、掌柜;田庄的位置、管事。
这些信息需要旁敲侧击,或等离开祠堂后,找机会亲自或派人暗中查探。
每一条都充满艰难险阻,但何真灼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她咽下最后一口粗糙的食物,感受着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充实感,目光投向祠堂紧闭的大门。
路再难,也要走!
母亲的遗产,她要夺回来。
祠堂罚跪的日子在何真灼的谋划,与婆子们战战兢兢的“善待”中悄然流逝。
馊饭窝头换成了尚算干净的粗粮馒头和清水。
看守婆子李婆子和张婆子每次送饭都缩着脖子,眼神躲闪,放下东西就逃也似的离开,再不敢多说半句闲话。
祠堂的阴冷依旧刺骨,但何真灼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就在何真灼估摸着渣爹快绷不住面子,该放她出去时。
一个“不速之客”踩着午后惨淡的光线,出现在了祠堂门口。
来人正是王氏。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
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薄施脂粉,试图掩盖眼底的乌青和尚未完全褪尽的惊悸。
手里提着一个不起眼的竹制食盒。
两个看守婆子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